七个月,要历经二十多天的颠簸, 实在有些冒险;母亲身体“不好”, 且执意要留下陪伴儿媳, 他身为人子,不敢忤逆;还有元哥儿,不过两岁的孩子, 离不开娘亲,所以也不能随他进京。 这样一来,能回京参拜的,不就只有他自己了么? 圣旨已到,不可耽搁,需马上启程,好在半月前已经开始着手,此时并不慌乱。 启程前一日,他去到母亲跟前告别,老王妃知道儿子此去是要做大事,依然免不了担心,尽量平静着跟贺昱道:“我明白你是不得已而为之,但这种事,自古以来,便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你要明白,这一步迈出去,是没有回头路的。” 贺昱诚恳道:“事到如今,我若不作为,就会沦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刀俎,所以纵使惊险,儿子也不得不这么做。更何况,从我们迁回的时候,这条路就已经注定要这样走了。” 话末,他又笑笑,“母亲放心,您的儿子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您同妍妍等着我的好消息便是。” 毕竟看过了多年的荣辱,老王妃其实都明白这些道理,于是点头叹道:“你父王当年是时机未成熟,而今既然已经不得不做,那便去吧,相信他在天上也会保佑你的。只是万事小心,毕竟是两个孩子的爹了,无论如何,一定要平安。” 提到孩子,老王妃又叹息一声:“还有你媳妇儿,也实在不容易,肚子都那么大了,你这一去,她生的时候,可能赶回来?” 徐妍现在七个月,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就要生产,三个月的时间,够他完成大计吗? 他当然明白,这并不是将外族驱离的战役,他想除去成王,很需花费一番心力,成王处心积虑筹谋多年,当然不会好对付,更何况现在小皇帝已经登基,要起兵,还需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三个月,显然不太够用。 他何尝愿意舍下她独自生产,迎接另一个孩子的降生,可大事在先,他不得不这样做。 咽下心中苦涩,他缓声道:“应该是要错过了,到时,还需拜托母亲帮我照看她。” “那是自然。”不想再叹气,老王妃摆摆手,跟他道:“我这里都妥当,不必再逗留了,趁现在,多去陪陪她吧!” 贺昱点头,躬身道:“儿子先告退。” 老王妃也点头,看着他出了院子。 ~~ 回到房中,见徐妍正在替他收拾出行要带的衣物,虽然肚子已经很大,但那娴静姿态一点没有改变,他心中一片柔软,轻轻朝她走过去。 听见声响,她抬起头来,正望见他眼中难以言喻的那种复杂情绪。 不想给他负担,她尽量做出微笑,柔声道:“回来了?母亲还好吗?” 他点头,“还好,”缓了一会儿,轻声道:“妍妍,对不起……” 她将头低下,似在隐忍,再抬起时,眼中的不舍同他一样,“没有什么对不起我,你放心,我会好好的,你在外一切小心,不要总担心我。” 她还在替他着想,他来到她身边坐下,将人轻轻揽入怀,手放在她的孕肚上,道:“她出生的时候,我大概无法陪在你身边。” 其实已经想过,那时当然觉得委屈,可此时面对如此愧疚的他,她忽然变得坚强,点点头,反过来劝他:“我知道……其实没关系,又不是头一回,府里还有这么多人,你不在,我也能把她生下来的。”抚了抚他的前襟,她道:“反而是你,我知道这件事一定不容易,你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 还能说什么呢?分别已是不得不面对的事,他吻着她的发顶,柔声道:“我会的,等我做好,马上就会来见你们!” 她点点头,终于还是忍不住,眼泪悄悄的,跌在裙摆上。 许是感受到了娘亲的情绪,冷不防的,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忽然动了一下,那奇妙的感觉透过娘亲的肚皮,也传到了爹爹的手上,父母二人相视一眼,又共同低下头去看她所在的地方,徐妍收起酸楚,跟他笑道:“你瞧,宝儿多乖,知道爹爹要出发,在给你打气呢!” 贺昱也惊喜的靠进她所在的地方,柔声道:“爹知道了,爹一定尽早来见宝儿,好吗?” 就见那肚皮上又鼓出一个包,这是小生命给出的回应,快要融化爹娘的心。 夫妻二人尚在依偎,忽听见门外传来响亮的童音,“娘,娘”的唤着,是元哥儿进来了。 两岁的小孩儿,尚不知离别的愁绪,二月里的天开始转暖,小家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