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宰相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了几年前在宫廷宴会上和这位公主少数的几次见面,但当时的他哪里会把注意力放在一个后宫女子身上,完全想不起来那时的长乐公主到底是什么样子。反倒是最后一次见面还有点印象,那是乱兵入城后数天,长乐公主被江流软禁在了一座宅子里,他曾经去看望过她,还被她暗中求助。只是那时李宰相自己都惊魂未定,如何敢和江流对上,权当没看见的怂了。 他记忆里的长乐公主,还是个娇娇怯怯的小姑娘,因为大病初愈瘦弱不堪,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当时他还在心里默默感叹再怎么尊贵的女子,一旦遇到这种事情就毫无反抗能力,只能任人摆布,又如何能想到只不过区区几年,那个向他求助的小姑娘居然就成长为了让各路势力忌惮的角色呢。 至于后来长乐公主重返长安,还在婚礼上搞出了一场血案,李宰相那时已经长期告病远离朝廷,无缘得见,不然的话大概会给他留下很深刻的心理阴影。反正当时不少在场目睹了一切的文官都被吓得够呛,一时间连面对家里那些娇弱无力的小妾都有点后怕了。 李宰相倒是沉得住气能等,可是其他人见那个报信的士兵一去不返,就忍不住大失风度的骂骂咧咧起来。 “岂有此理,江流这是把我们都当成傻子摆弄吗!” “对,就是,哪有这样的道理,真以为关起门来就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不成!” “李相公在此,他居然还敢如此的傲慢,真是气煞我也。” “诸君,随我一起冲进去,务必要逮住江流那厮,叫他给出个说法!” 群情激奋之下,不知道是谁高声喊着带了个头,其他人就一股脑的跟着冲了上去,开始不管不顾的砸门,企图强行冲进去。守门的士兵到底不敢真的伤了这些身娇肉贵的大老爷们,徒劳的抵抗了几下就被人潮挤开,人群更是宛如取得了巨大的胜利那般朝前狂冲。 很快,那紧闭的大门就在冲击下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倒下。 李宰相不过是出了一会儿神,局面就瞬间发展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他到底是个混迹朝廷多年的老油条,很快就察觉了这是有人故意在里面挑唆。可是即便知道他也无能为力,因为长乐公主的到来对长安城里的诸多世家权贵造成了巨大的压力,他们生怕她带兵进城后手握大权要一一清算。可是单凭现在的实力他们又没有办法和她正面对抗,所以只好抓着江流这个最好的背锅侠死活不放,逼着他出来一力承担了。 然而江流却拒不配合,连讨价还价的机会都不给,这简直是火上浇油,不怪这些人如此的疯狂了。 世家再尊贵,面对屠刀,可也没有第二个脑袋伸出来给人砍啊。 李宰相见势不妙,立马麻利的脚底抹油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免得不小心被误伤。环顾四周,确实很多人是由于焦躁和愤怒才做出了过激的举动,但是还有不少人明显身上携带了武器兵刃,而且面带杀气,一看就是有备而来,李宰相顿时开始后悔自己不应该来搅合这摊浑水。 这短短一年多来,因为陆沉和江流各种倒行逆施胡作非为,朝廷里的官员早就被清洗了一遍,但凡有点脾气和志气的人都愤而辞官离去,剩下的很多人也和李宰相一样选择了装病,躲在家里安安心心当起了瞎子和聋子。 反正不管是那一方最后上台都不可能对他这个基本已经放弃权利被架空的宰相开刀,起码他身份地位资历都在,放出来还能当个吉祥物不是。 李宰相苦中作乐的想着。 眼看那两扇大门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倒下,而那些混在人群里形迹可疑的人也不再按捺,暗戳戳的掏出了兵/刃想在破门而入的第一时间大开杀戒—— 门忽然缓缓的从里面被打开了。 两队全幅武装的士兵两字排开,立刻就把那些砸门的人挤在一边,而那些个想要动手的人也被他们二话不说的按倒在地,几拳打晕。 而江流穿着一身家常便服,背着双手,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看着外面乱糟糟的一群人。 到底是曾经在长安城搅风搅雨说一不二的权臣,见到他这幅样子,很多刚才还群情激昂的人顿时就怂了,默默的闭上了嘴,悄悄往后缩。 江流见状,冷笑了一声,淡淡的道:“诸位这是意欲何为啊?光天化日之下企图强行冲入我家私宅,是不是未免有些失礼了?” 他这么一说话,不少原本已经有点怂了的人顿时又被激起了脾气,大声站出来质问:“江大人,江都督,这种时候还在装傻,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吧。我们只是想叫你出来给个说法,你却一味装聋作哑闭门不见。说到底眼下的麻烦都是冲着你来的,身为尚书省左仆射,难道你不该自行去向城外的公主请罪吗。难不成……你还真的当惯了权臣,想要一错再错,干起杀头的勾当?” 江流听了这番话,面不改色,只是鄙视的撇了一眼那个说话的人,傲慢得连哼都懒得哼一声。他转身面向一边的李宰相,对他拱手行了个礼,便自顾自的道:“李相公,你也是来找我去请罪的?” 李宰相尴尬的笑了笑,他何尝不知江流其实也就是明面上摆出来的工具人。如果没有各方势力的妥协退让,他怎么可能那么简单的就上位成功。世家权贵们在这一年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