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尽头的栏杆处,实在不能走了才停下来。 对方也紧跟着她,步子放缓直至停下。 闻知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向他。 男人的身形融在夜色里,双手很自然的放在大衣口袋中。他低眉看着她,脸上几乎没带有多余的表情。 无论是十字开头的年纪,还是现在,贺屿之都始终是女生们最喜欢的那类男生。 高大挺拔,又有天生的一副英俊皮囊,身上带着优越家庭才能生养出来的矜贵气度。 少年时潇洒恣肆,纨绔叛逆,什么都不看在眼里;到如今风度翩翩,冷静从容;年少多金,杀伐果决。 当他每每站在她对面时。 是光芒,也是阴影。 闻知抬头看着他的脸,那双深邃又具有迷惑性质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好看的唇。贺屿之单凭这张脸,就有一切花心浪荡的资本。 可如今,她已经看不到这双眼睛里的光了。 星辰般的明亮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下来,只剩下看不清情绪的浓黑。 “其实我这段时间一直想找你的,但没有机会。” 闻知收回视线,微低了低头说,“我知道你最近很忙……” 她说着,又忽然有些哽住,说不下去。 男人始终未说话,闻知也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分明周围人声鼎沸,不时传来路人和小孩子的交谈和玩闹声,甚至有一对儿像大学生的小情侣从他们身旁跑过。 但贺屿之不说话,闻知就好像什么都听不见,只是站在死寂里。 他似乎已没有想对她说的话,只是在等她说完。 闻知深吸了一口气,两只手在袖口处捏紧了,许久后才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不论是之前还是现在。” “是我配不上你。” “我们现在都太痛苦了,与其这样,还不如放过彼此。” “婚姻应该是美好的。我也会一直记得你的好。” “会记一辈子的。” 闻知说着说着,自己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原本在车上打好的草稿已不记得多少。 她眼前的视野逐渐变得模糊,还未眨眼便已经有眼泪潸然落下。 “其实我真的想了很久,想要等再过些日子说的,可是我不想让我们再这样下去了。” “我知道你很累,也很痛苦。我也一样。” “所以……” “贺屿之,我们就一起走到这里吧。” 她说着说着,已经快要没有力气去说:“你应该找一个比我更好的伴侣的……你值得更好的人。” “可能,我们都需要走出来。” 闻知说着,忽然听到对面笑了一声。 她心口像是被人捏了下。 她抬起头来,尽管眼前对方的轮廓早已被泪水弄得模糊不堪,但她仍然努力去看,直到眨了一下眼,视线重新变得明晰。 贺屿之没有看她,而是看向山下,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笑着,唇边有微微勾起的弧度,一开始是自嘲,但很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变为苦涩与无奈,像是感受到某种真实的疼痛。 闻知看到他眼底红了,但始终转过头,不愿意看向她—— 直到有清晰可见的透明的液体,从眼角缓缓落下。 “嗯。”他点了点头。 “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 他说着,又低头笑了一声。像是在笑她,但更像是在笑自己。男人下颌微微动了动,已经极力在隐忍着泪水。 他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吗? 不,其实他早有预感。 就在她几十分钟前打电话给他时,他就已经预判了她想说的话—— 她就要离开他了。 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看起来还算体面的分手。 可是他还是要赴约。哪怕已经提前知道这是一场凌迟,但因为刽子手是她,他又只能来赴约。 不想让她难过。 如果两个人之间一定要有一方比另一方更痛苦,那他宁愿是他。 贺屿之一直都知道闻知想要跟他离婚,只是时间长短而已。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