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脚步声尾随在她身后。她脚底生风,不回头,根本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让他看见她发抖的样子。不顾一切奔回酒吧门口,她“砰”地一声将门关在身后。 宋挺看见她,从窗口的位置站起来,狐疑地问:“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她用后背死死抵着门,回头从窗帘后偷窥。他站在门口的灯下,拖着长长的影子,低着头,一手捧着鱼缸,另一只手抬起来,似乎要推门,可是迟疑良久,最终缓缓放下来。 她不敢再看,觉得眼泪要不听指挥地奔涌而下,只好颤抖着声音问宋挺:“走了吗?” 宋挺终于会意,阴沉着脸向外望。窗外华灯初上,街上没什么行人,沙沙一阵风过,秋天最初的几片黄叶寂寥地飘落下来。似乎过了很久,他才答:“走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宋挺送她去机场。由于缺觉,她懒懒地不想说话,幸好宋挺是个话痨,最擅长自言自语,叨叨了一路。 “出版社的工作究竟有什么不好?有事看看书稿,没事看看报纸,轻松自在,发不了财也饿不死你,兴趣来了还可以译个把本书,说不定一不小心就成了翻译名家。你说说,有什么不好?不是你的梦想职业?就算是范羽给搭了个桥又有什么关系。你啊你,还是个小孩子脾气,一言不和就翻脸,不计后果,从来受不得半点委屈,不知道什么叫妥协……”他说完又停下来,换成咬牙切齿的语调:“话说范羽,这么多年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他这一人渣体质?如果让我再见到他,一定把他揍得满地找牙!” 天降大雾,窗外的田野静默在一层薄纱里,遥远而不真切。她的头靠在车窗上,宋挺的声音伴随马达的嗡嗡声,源源不断地涌过来:“去西藏那么远,行不行啊你?我是坚决反对的。头疼怎么办?晕倒怎么办?你这一去打算待多久?不会隔个三年五载再回来吧?我知道,西藏,你们小文青最喜欢。可海拔四五千米的高原,不是闹着玩儿的,一般人都会高山反应,更何况是你这么个体弱多病,动不动就晕的林妹妹……” 她闭上眼睛,真的累,身心俱疲。宋挺回头看她一眼,不知是不是觉得她睡着了,压低了声音嘀咕:“其实走远点也好,免得那个姓陈的没完没了地纠缠你。说实话,昨天连我都觉得他挺可怜的,你不会是心软了吧?” 她装睡,他只顿了一顿就自问自答:“应该没有吧?天天对着个杀父仇人过日子,叫你情何以堪?” 确实,就象割除一个肿瘤,最怕的就是死灰复燃,不大刀阔斧怎么割得干净?她用了最大的理智和毅力,才能用最残忍最伤人的方式来分手,切断自己每一条后路。 在医院陪床的时候,她曾经接到过一个陌生人的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中年男子沉稳的声音:“鲁小姐,我们能不能见个面?” 虽然是个问句,却有令人难以拒绝的肯定。她那时候想,该来的终究要来,多拖无益。 他们的会面定在一家隐蔽的西餐厅里。餐厅坐落在半山腰的西式小洋楼里,背山面水,有爬满蔷薇的围墙和硕大的露台,一看就是民国时期某权贵的别墅。她在门口报了名字,被领到二楼拐角的包厢里。法式的双开门打开,里面的人在大吊灯的光影里站起来。 她从未见过有人能将清高孤傲表演得如此具有绅士风度。那人略一点头,居高临下地向她伸出手自我介绍:“陈致之。很高兴见到你。” 她当然已经认出他来,那个她曾在朱大夫的窗口遥遥看见过的中年男人。他五官冷峻,目光锐利,那时候她只觉得这人面熟,她怎么就没认出来他到底和谁相像。 对面的人略一停顿,礼貌地示意请她坐下:“请原谅我在如此冒昧的情况下找到你。三年前……我们不算正式见过面,今天才是首次见面。” 她在对面坐下来,冷静地说:“有话请直说。” 侍应生进来倒酒,上菜,等到侍应生离开,把门关在身后,他才从容地开口:“你大概已经听说,三年前正是我参选议员的关键时刻。陈家世代为官,历来都有重返政坛的愿望,特别是对长子,期望更高,包括从小的培养,每一次捐款,每一个行动,都在为争取影响力而努力。三年前我放弃了,在形势大好的情况下,去了非洲,继续从事医疗工作。所有人都很吃惊,但我想鲁小姐也许能理解。” 她曾经很敬佩这位举世闻名的华人医者的人品,没想到他直白地承认,一切都是为了政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