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好端端怎么就跪下了?” 太子心知昭武帝为何突然提起此事,于是一咬牙,干脆将话挑明了:“父皇,小六是母后的孩子,与云皓一族绝无干系,请父皇明察!” 昭武帝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朱批,抬起头来缓声问道:“你早知此事?” “不过是小人的诬构之言,儿臣从未放在心上。” “从未放在心上?”昭武帝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罢了,将小六叫回来吧。他不在身边,朕确实觉得冷清不少。” 太子摸不准昭武帝对此事的态度,可昭武帝对云皓一族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厌恶态度,他却是知道的明明白白。 如果昭武帝真的信了小六是云皓王族残存的血脉…… 太子跪在地上低者头回禀:“父皇,您知道的,小六和平宁出京散心去了,这一时半会,恐怕……” “行了,在朕眼皮子底下就别玩这一套了,你的暗卫呢,传个信,让人赶紧回来。” “暗卫,失联了。”太子硬着头皮如实禀告,“儿臣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已经派人去找了。” 昭武帝脸上是高深莫测让人看不懂的表情,但至少,这绝对不是听到疼爱的幼子失踪时应该有的神情。 “这个时候失踪。”昭武帝轻哼了一声,“是云皓终于找到他们的主子,将人带走了吗?” “父皇!”太子顾不得许多,一个头直接磕在地板上,“小六和那些人绝无干系!父皇,小六是您一手带大,您是知道他的性子的!” 这一个头磕的又重又响,太子已经不知多久没行过这样的大礼了,可他知道,如果此刻昭武帝在心里对此事定了性,那小六就真的完了。 “小六性子看着单纯,实际上却执拗又刚烈,他是绝对不可能受人蛊惑听信这种无稽之谈的。” 太子直起腰来,看着昭武帝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这一次小六是和平宁一起出去的,按他俩的心性,云皓若是真敢找上门来,他们必定将计就计,助我大越将这些深埋在京城各处的钉子全部挖出来。父皇,云皓的暗探隐藏极深,这一次流言风波,若那些人真的信了,对我们来说,或许是一次良机。” 御书房内沉默了片刻,太子跪在地上,忐忑不安地等着一句判决。 “罢了。”昭武帝合上手中的折子,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朕也懒得听这些个流言,只要小六知道自己是谁就好。这事还是交由你处理,退下吧。” “是,儿臣告退。” 走到御书房外的太子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他走在冬日的寒风,细细琢磨昭武帝最后的一句话: 小六知道自己是谁就好。 呵,他这个父皇啊,说到底根本就不在意小六到底是谁的孩子。 他今日这一番敲打,只是为了保证小六的身份掀不起什么风浪来。至于剩下的是真是假,他都无所谓。 别看这些年昭武帝疼爱安王天下皆知,可这种疼爱是建立在什么样的基础上,太子看得一清二楚。 昭武帝溺爱小六,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的情感找一个发泄口。 先帝早逝,他与太后关系又极其僵硬冷漠。他所娶的皇后也罢,妃嫔也好,无不是为了朝堂平衡。他精心雕琢太子,是为了培养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他让妃嫔教养公主,是为了多一种笼络朝臣的手段。 他有父母,有妻妾,有子女,却依旧是坐在至高王座上的孤家寡人。 或许是这样冷冰冰的滋味太难熬,也或许是小六出生的时机刚刚好,昭武帝在冷心冷清这么多年后,突然又心血来潮想要体验一把慈父的感觉。 当时的昭武帝已经真正掌权,而先皇后已逝,姜家势弱,留下一个牙牙学语的嫡幼子,在常人眼中,这个孩子受宠爱些也正常。 于是昭武帝兴致勃勃地和小六玩起了父慈子孝的游戏。 一个可以眼也不眨就同意让胡执礼拿自己亲儿子的血入药的人,在小六面前,竟然真的扮演了十六年的慈父。纵容他的放肆和胡闹,替他收拾各种烂摊子,将他养的天真赤诚恣意飞扬,甚至一度让太子也信了,他的父皇是真的疼爱小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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