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办法展现给叶柏涵看。 除了韩定霜自己,恐怕没有人知道那种无法表达,无法接近的痛苦。据说上古时候,神明造出文字的时候,下粟如雨,鬼哭神嚎,因为文字既成,虽然从此可以传达心意,却也自此开了民智,使欺瞒怀疑渐生,众人离心。 可是除了语言,还有什么能帮助人了解彼此呢?若是一开始就不曾接近过,又有什么资格谈背离呢?背离与否是一个人可以选择的,而首先必须要能够接近,才拥有那样的选择权。 感情和记忆被侵蚀的时候,韩定霜受到的禁制仿佛也被打开了一条裂缝。那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是他三百多年都未曾感受过的。他急切地想要跟叶柏涵诉说那些感受,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 如果……能多一点时间就好了。 ——在他被潜伏在自己身上的怪物彻底吞吃殆尽之前,让他把所有想说的话都给说话,也许就不会留下遗憾。 韩定霜穿过结界,紧贴着岩壁浮上了水面,远远观察了一下附近鲛人族的动静,然后很快就又藏匿了起来。 紫鳞王回来了。 紫鳞王回来之后,急冲冲地就往宫殿中冲去,一边冲一边怒道:“这么重重结界看管着,怎么还会被人给抢走了呢!?” 丞相说道:“虽说有重重结界看守,但是毕竟是经历了数十年的阵法了,我族又没有什么时时维护的阵法师,一些关节有所松动也并不奇怪。” 紫鳞王问道:“知道入侵者是什么人吗!?” “……来者十分擅长隐匿,守卫宫城的侍卫们几乎都没有察觉,但是应该是人类修士所为。” 紫鳞王猛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眼神犀利地划过自家丞相,问道:“从何判断?” 丞相说道:“因为对方留了一张分水笺,提出了要求。笺上写的是要求我族提供一个叫叶柏涵的人修的被囚困地点,以此来交换公主殿下的遗体安全……” 紫鳞王没想到是这个原因,顿时睁大了眼,露出恼怒的表情,半晌才说道:“没想到……真道宗也会使这种手段!” 丞相说道:“陛下,您堂堂鲛人族皇族,何必跟人类修士混在一起?林墨乘想做什么事是他自己的事,我们海族没有必要掺和其中……” 紫鳞王说道:“此话不必再说!” 丞相看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却还是不肯放弃地继续劝说:“陛下,我们海族不能脱离水域太久,亦不能在陆地上长久生存,就算与人类进行战争也没有什么好处……” 紫鳞王怒道:“丞相,到底你是鲛人族之王,还是我是?” 丞相顿时一惊,立刻伏在水中,诚惶诚恐地告罪。 紫鳞王却是一甩袖,恼怒地管自己走了。 其实紫鳞王自己当然也知道,即使与人族开战,鲛人族能够获得的好处也很有限。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有把整个鲛人族牵扯进来,而只是私人与林墨乘进行合作。 无论如何,水蓝死得那样凄惨,紫鳞王不能允许那些直接或者间接从她的死中获得了好处的人继续活在这世上。 ……这是紫鳞王作为兄长,唯一还能为她做的事情了。 紫鳞王叹了一口气。也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保存着水蓝的遗体,只是他想着要让水蓝亲眼看到自己为她报仇,却绝不希望她的遗体再受到什么损害。 理智上他明白,遗体终究只是遗体,失去了本人的灵魂,肉身就跟冰冷的肉块没什么区别,无论如何都是为妹妹报仇更为重要。 可是即使一再这样说服自己,放不下的事情还是放不下。人类会对重要的人的遗物有所留恋,甚至从中获得感情寄托,海族也不例外。即使在种族习性上有巨大的区别,但是本质上,有理智和感情的……那就是人。 遗物尚且心存留恋,何况是遗体?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