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男子,那日在双泉观有幸一睹小姐芳姿,便知道了。” 静默片刻,她眼珠子解冻似地转了转,扭头看向别处,道:“那你怎么不说呢?” “我为何要说呢?” 她抿着唇笑起来,道:“正林,你真聪明。” 聪明又怎样呢?倒不如那被蒙在鼓里的。他低头拨弄着手中的梅花,微微一笑,道:“你不打算告诉丽泉么?” 她眉心一挑,抬起下巴,露出顽皮的神色,道:“这厮一向自以为是,我要在他金榜题名,春风得意时告诉他,让他知道自己是个傻子。” 这主意真够损的,说得刘密也笑了。他站起身,揭开锅,热气扑面而来,将拣好的一屉梅花放上去,盖上锅盖,压住那蓬蓬的热气,压住心底跃动的情愫,双手撑在灶沿上,背对着她道:“果真如此,只怕丽泉不肯再见你。我劝你早点告诉他,免得夜长梦多。” 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跳起来矢口否认道:“什么夜长梦多,你胡说八道!” “小姐才华横溢,巾帼不让须眉,能与你同窗共读,正林三生有幸。丽泉是我至交好友,你二人若能缔结良缘,于我亦是莫大的喜事。”顿了顿,续道:“倘若我误会了小姐的心意,还望恕罪。” 他转身向她拱手,她早已把脸红透,低头绞着手指,半晌道:“我叫晚词,你们捡到过我的扇子。” “原来是你!”刘密诧异,细细一想,却是章衡遇见她在前,缘分深浅或许早已注定,心中倒更释然几分。 晚词却一发害臊,复又坐下,拿起铜杵胡乱捣着,声音几不可闻道:“我并非不想早点告诉他,只是不知如何开口。” 这小女儿的娇态叫他心里又酸又软,认真替她想了想,笑道:“其实也不必说什么,他看见赵小姐,自然便明白了。再过几日便是元宵,我约他在丰乐楼等你如何?” 她犹豫再三,答应了。 元宵那晚,他和章衡在丰乐楼吃酒,说赵琴待会儿便到。结果等了一个多时辰,赵府的小厮过来说少爷身体不适,来不了了。后来见面,也没有问她,女儿家的心思反反复复,没个定数,事到临头又反悔实属寻常。 谁知这一反悔,便是永生错过呢。年少时总以为将来有的是机会,其实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思越人,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暗地里有几个小孩子在放炮仗,砰砰砰几声,把人惊醒。回忆中的水汽扑湿了脸,风一吹,凉冰冰的。刘密抬手擦了一把,关上窗户,囫囵睡了一觉,天亮继续赶路。 章衡这日也起得早,梳洗后戴上面具,走到院子里想练剑,又怕被晚词看出端倪。她虽然不懂武功,但实在心细,他不得不防着,见劈柴的斧头搁在地上,脚尖一勾便到了手里,掂量了两下,倒也使得。 晚词走到房门口,见十一娘将一把斧头舞得虎虎生风,那股刚劲全然不像个女子,心想江湖中人,果真豪迈。 吕无病站在另一边看着,见她出来了,忙打招呼:“姑娘早!” 章衡放下斧头,近前看了看她的脸,见眼下两片淡青,道:“昨晚睡得不好么?” 晚词难眠已久,昨晚分外心慌,将自己和十一娘做过的事思来想去,总觉得哪里有疏漏,又说不出来,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总是这样,早就习惯了。” 章衡握住她的手,往摆饭的耳房走,道:“我知道有个法子睡得好,你想不想听?” 晚词道:“什么法子?” 章衡道:“胖子嗜睡,你吃胖了,自然便睡得好了。” 晚词笑起来,走到桌旁,见一小锅香喷喷的茯苓粥,还有几样精致小菜,道:“姐姐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茯苓粥和糟鸭掌?” 章衡道:“我并不知道,只是自己喜欢吃罢了。” 晚词笑道:“那真是巧了。” 第四十五章 无明夜 一路晓行夜宿,初六中午刘密到了济南府,在小布政司街寻了一家四海客店住下。掌柜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尖瘦的脸上一双小眼睛,却炯炯有神,留着细长的胡须,看起来颇为精明。刘密问他前任国子监祭酒赵公府邸怎么走,掌柜的翻起眼皮想了想,道:“客官说的是鲁王的岳丈么?”刘密点头,掌柜的给他指了路,他道过谢,步行至趵突泉街上的赵府,只见两扇黑漆大门紧闭。原来晚词与鲁王成婚后,赵公便辞去国子监祭酒一职,陪女儿来到济南,置下这座宅邸。去年二月里,赵公病故,这宅子便只剩了几个下人看守。刘密上前叩门,开门的是个年轻小厮,打量他一番,道:“公子有何贵干?”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