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灵香找到自己,未能捉住她的经过备细说了一遍。 “竟有这等事!”章衡满眼惊怒,将酒杯往条几上重重一放,酒液溅出来些许。 他握住晚词的肩头,认真将她又看了看,不放心道:“妹妹,他们可有为难你?” 晚词拍了拍他的手背,微笑道:“姐姐,我没事,你应该也知道,飞鹏帮并不为难女子。说来好笑,我原先还疑心宁月仙就是你呢。” 章衡也笑了笑,道:“无病怎么样了?” 晚词道:“他伤得不轻,但现在已无大碍,大夫说快的话,两个月便能恢复了。章大人从他家拨了两名护院保护我,就是外面那两人,所以我才约你在外面见面。” 章衡道:“原来如此,你这上司对下属倒是关心得很。” 晚词脸微微一红,章衡看她一眼,道:“好妹妹,这女贼的话自然是不可信的,你现在作何打算?若想离开京城,明晚我便带你走。” 晚词心中奇道:她自己也是女贼,怎么叫宁月仙女贼呢?又想有道是文人相轻,武人大约也是如此,故而不以为意。 “姐姐,我这官身是咱们千辛万苦挣来的,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放弃。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早该告诉你了。”晚词低头揉搓着衣袖,嘴唇抿了又抿,难以启齿的样子,脸在旁边的灯枝映照下,像东风吹过的桃花,娇艳可人。 章衡近来因绑架之事,行止多有收敛,眼下见这情形,不由心荡神驰,想起上回共赴巫山,还是半个月前。 那一夜好耍,浴桶里兰汤翻波,两人四股相交,他压着她的脑袋往水里瞧,白生生的皮肉间,浅草未能没紫箫。晚词只看了一眼,羞得满脸火烧云,闭了眼睛骂他无耻。 章衡笑起来,那时他才知道,原来水里比床上更艰涩难行。 晚词做梦也想不到她这好姐姐此时满脑子邪念,扭捏半晌,道:“姐姐,其实章大人是我在国子监的同窗。我们原本彼此有意,若不是皇上赐婚,早已做了夫妻。两个月前,他认出了我,我没办法,只好承认了。” 章衡笑道:“难怪他如此关照你,那他也知道宁月仙发现你是女子?” 晚词点点头,道:“他说这么大的把柄,就算宁月仙和她的手下捅出去,朝中那些人也要核实清楚才敢利用。我想也是这个理儿,所以走一步算一步罢。章大人会帮我看着,等他们有所动作,我再跑也不迟。” 章衡微微颔首,道:“既如此,我也留心着,若有不对,便来接你。” 晚词靠在他身上,叹息道:“为了我的事,叫姐姐受这许多累,恐怕下辈子都还不清了。” 章衡带着她倒在贵妃榻上,嗅着她发丝间的花香,道:“还清了,缘分便尽了,一直这么欠着,不好么?” 晚词弯了唇角,噙笑道:“当然好,但愿下辈子能和姐姐托生在一个娘胎里,我做姐姐,你做妹妹,我护着你。” 章衡摇摇头,道:“姐妹嫁了人便分开了,不好。” 晚词道:“那做什么好?” 章衡笑道:“要想长久,还是做童养媳罢。打小我便照觑着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晚词噗嗤一声笑了,笑得鼻子发酸,眼眶汪汪,转过身去抱着他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人是万物灵长,百忧感其心,万事劳其形,过去所受的苦,日子如意时不会去想,遇到难处桩桩件件都会涌上心头。 章衡明白,轻轻抚着她的背,承望天长日久,能抚平她心中的伤痛。这也是他欠她的,还不清的情,算不完的账,就像紫纱垂幔上的番莲纹,花缠着枝,枝缠着花。 临去时,晚词叮嘱道:“姐姐,你自家也多小心,宁月仙武功奇高,你莫要独自去寻她。” 章衡点头道:“我晓得。” 已是漏下二鼓,夜风中飘起点点白花,晚词坐上马车,心情宁静了许多。纵然与章衡同床共枕,日常相见,她觉得还是十一娘更可靠。毕竟她们两才是这场惊天骗局的主谋,意外加入的章衡连从犯都算不上。 而男人本身又是一种靠不住的生物。 回到家,晚词看见廊下章衡下午派人送来的茶花,恐被雪冻坏了,让伏绍帮忙搬到屋里。坐在暖炕上翻了几页闲书,晚词隐隐闻到一缕异味,寻来寻去不知是何处散发出来的,见夜深了,便熄灯睡下了。 绛月知道她畏寒,地上簇着两盆银炭,被窝里还放着一个汤婆子。躺了一会儿,那股异味更浓了,有点像硝石混着硫磺的味道。 宋允初喜欢摆弄火器,在王府里设了一间火药作坊,专门为他研制新式火器。晚词对这种味道太熟悉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