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忙成一团。 他连进去看桃溪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陈瓒活到十五岁,从来没怕过什么,如今却害怕桃溪的一个眼神。 对于这个丫鬟,若说有多么喜欢,那是没有的。但是他知道自己在桃溪面前是不一样的,因为桃溪看他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半大的少年,而是在看一个男人,和其他所有人都不同,她全身心地依赖着他。 而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但是他还是搞砸了,辜负了她的信赖。 “那怎么办?”语嫣轻轻道。 陈瓒扑哧一笑,笑得有些苦涩:“你问我,我问谁去?” 语嫣觉得有些不好受。 她犹豫了一下,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头发。 陈瓒没有像往常那样跳起来大骂,他出奇地安静,任由她动作。 紫扇从里间走出,望见绿韵垂首立在木门后面,似乎是在听外面两人说话,脸上就沉了沉:“绿韵姐,你在这儿偷偷摸摸的做什么?” 绿韵忙侧过身,仿佛不想让紫扇看到自己的脸。 紫扇上前几步,拽着她的手不由分说就往次间去。次间打着烛火,一进去就照出绿韵红红的眼睛。 紫扇:“你哭什么,死的又不是你的孩子!” 绿韵瞪她道:“你这人真是好狠的心肠,咱们和表少爷认识这么久了,他如今丢了头一个孩子,还不许我伤心一会子?” 紫扇冷笑:“小姐和表少爷才是认识,咱们和表少爷算哪门子认识?” 绿韵被这话一刺,脸色煞白。 紫扇见她这样失魂落魄,无声一叹:“到底是这么多年的姐妹,我可不想看着你走错路。表少爷是主子,咱们是奴婢,若你是在陈家,有那份心思倒也罢了,可你不要忘了我们的主子是谁。若是你真和表少爷有了什么,咱们小姐也会被你连累!小姐年纪还小不知事,你难道还不知事?当初苏嬷嬷是怎么交待我们的你还记不记得?唉,你好好地想想吧,这些话我只说一次,下次你再这样……我一定会禀报给老爷的,我说到做到。”说完也不再看她,转身就出了屋子。 绿韵跌坐在凳子上,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一样飞落下来。 ******* 是日夜,城东府衙内。 王彦立在堂檐下,远眺天际。 这夜无星亦无月,天色格外漆黑。云烟浓泽,轻风微微。 咔哒一声,木门被推开,一个身披硬甲的魁梧身影扛着个麻袋大步而来。行走间,铿锵作响,打破了院子里的平静。 “果然不出你所料,”刘明远把麻袋扔到地上,“这小子轻功不错,险些就给他跑了,幸亏我早有防备。” 他看了看一动不动的麻袋:“啧,不会是死了吧?” 王彦:“解开看看便知。” 麻袋一开,刘明远长臂一伸,将人拖出来。 此人容长脸,细长眼,生得一张天生带笑的嘴,正是府衙看管马厩的曹永华。 王彦打量了一眼他脸颊边青紫的伤痕:“疼么?” 曹永华瑟缩了一下,没有吱声。 如果先前没有与王彦打过交道,此刻他必然会觉得眼前这青衫长立的男子温吞无害,但是他心里明白得很,此人绝不是个省油的灯。 说什么都是错,最好的法子就是什么都不说。 曹永华正铁了心绝不开口,却见王彦略一抬手,对刘明远道:“连冤都不喊一声,是他了,立马处置了。” 曹永华一阵失语,反应过来才急道:“我有话……要说!” 王彦挑眉。 曹永华咬牙:“闵家手里有一位世出无二的绝顶杀手,大人就不怕他找上门来?” 王彦不语。 刘明远神色一紧,对王彦道:“你早就知道?” 王彦颔首:“赵泽就是被此人所伤。” 赵泽的武功如何,刘明远还是知道一二的,能把他重伤至此,想来曹永华所言“世出无二”并非夸大。 曹永华:“二位大人若想知道,须放我离开,王大人是君子,只要您给一句话,小人就信你。” 王彦淡淡看他一眼,转而对刘明远道:“即刻处置。” 刘明远张口欲言,对上他淡冷如雪的眼神,终究是把话咽了回去。 王彦转身去到堂后,如坠云雾的曹永华幡然梦醒,浑身血液倒流:“别……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