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张大人的脸更黑了。 宋常山苦笑不已:“你娘原来就姓张,后来才改的姓。”见她扁着个嘴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不由拉长了脸:“怎么,爹爹的话你都不信了?” 语嫣眼睛一湿就欲落泪,到底是咬唇忍住了。她从宋常山的怀抱里出来,小步地走到张廉跟前,仰着头打量他一会儿,一脸不信似的。 张廉虎着个脸:“你看什么?” 语嫣脑袋一缩,小绵羊似的温驯:“没看什么呀……” 她又扭头去瞧王彦,见对方冲着自己微微点头,才低声道:“语嫣见过……外祖父。” 久久没有回应。 语嫣疑惑地抬头,就见张廉盯着自己,吓得往后一倒。 张廉离她最近,长臂一伸就把人捞入怀中。 语嫣晕头转向,一睁眼对上一张近在咫尺的阎罗面,有一种眼前一黑恨不能晕死过去的冲动。 张廉看她要动,手臂箍得更紧:“再乱动,我把你扔出院子。” 语嫣呜呜一声,果真不再挣动,乖顺地由他抱着,垂着脑袋,像是受尽了委屈。 张大人这才心气顺些。 这小女孩,和宅门深深的张家养出的小姐们相比,的确很不成体统。张廉的子辈孙辈,见到他无一不是谨小慎微,从没人敢如她一般放肆的。 然而此时此刻,小外孙女在怀,甜香萦绕,这一番滋味,竟是他此生从所未有。 “听说张大人明天就要走?”王彦道。 张廉:“此次南下,本就是事从权急。皇上已有口谕,王侍郎也应该及早回京复命了。” 话音一落,埋头在他怀里的人蓦地抬眼去瞧王彦:“王叔叔你要走啦?” 张廉:“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语嫣撅起嘴,倒也不敢再说话,只巴巴地看着王彦。 王彦笑看她:“洪大人后天就能到杭州,到时候我也该回京了。” 语嫣恹恹地哦了一声,可怜兮兮地耷拉着脑袋。 张廉本以为她要哭闹一番,没想到竟是闷声不吭的一副认命模样,瞧着倒是说不出的乖巧可怜。 宋常山:“张大人,您抱了这么久也该累了,不如把孩子……” 张廉脸一沉:“谁说我累了!你这是在骂我人老不中用?” 宋常山神色一变,只能说没有,不敢再提。 张廉话一说完,就见怀里小丫头气鼓鼓瞪着自己,一双水杏眼晶莹剔透,和曼娘像极了。 他冷笑,小丫头片子,还敢瞪人了,虽说模样是和曼娘像得很,性子可真是差得十万八千里。 他道:“孝道是为最重,我是你外祖父,你冲着我吹胡子瞪眼的,成何体统?明儿就和我回京城张家去,好好地学学规矩!” 语嫣:“我没有胡子!也不要去什么张家,不要体统……” 张廉:“瞎说八道,你爹就是这么教你的!” “那你爹是怎么教你的?”语嫣眨巴着眼睛。 张首辅一噎,脸色又黑了下来。 王彦垂眸喝茶,恍若未闻。 宋常山只有苦笑。 “反正我不走,爹爹在哪儿我在哪儿!”语嫣脆生生道。 “不行,跟我回张家,就这么定了。” “不去,语嫣要跟爹爹一起,就这么定了!” 乍然被一个小女孩如此反其道而行之,张廉鲜有地一愣。 他扫了一眼旁边神情各异的二人,深吸了一口气:“你们先出去,我要和她单独谈谈。” 宋常山正有些迟疑,却见王彦抬手按在他肩上,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 他微微醒神,与王彦一道去往屋外檐下。 几个侍从守在门外,宋常山与王彦便又走远一些,在竖廊处说话。 宋常山:“一个是当朝首辅,一个还是半大的孩子,说什么单独谈谈,能谈出什么?”转眼又想到方才语嫣童言童语噎住张廉的情形,一时有些啼笑皆非。 王彦笑了笑:“二哥多操心了,你别忘了,在里面的不仅仅是首辅大人和寻常的孩子,还是一对亲祖孙。” 宋常山一怔,看着他,半晌才道:“话虽如此,你也瞧见了,语嫣那孩子,言行无状,屡屡顶撞,我还是担心她……” 王彦这次没有再多说,只是望着院内烟雨迷蒙的暮春景致笑而不语。 “当年我带着语嫣走的时候,张家并未干涉,期间不闻不问六年有余,我还以为张大人是不认她的,如今却如此,恐怕还是因为……语嫣和曼娘生得太像了。” 王彦却道:“我见方才的情形,张大人待语嫣是是几分真心喜爱的。” 宋常山苦笑,摇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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