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数。最大的变数,既不是将军的勇武,也不是士兵的多寡,而在于……在于……” 他心里明白那个意思,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汇,磕磕巴巴说不下去。 朱瑙提醒道:“人心。” 程惊蛰眼睛一亮:“对!在于人心!” 朱瑙目光赞许。看了这么点书,便能有这样的见地,程惊蛰的资质比他想得更好。他正欲褒奖几句,外面突然响起脚步声。 朱瑙扭头一看,却是一名佃户来了。他问道:“有什么事吗?” 佃户道:“庄主,有个外乡人进了田庄,说想求见你,被我们拦在房区外。他自称姓虞,别的不肯多说。我们要放他进来吗?” “虞?”程惊蛰小声道:“是虞寨主来了?” 朱瑙亦有相同想法,便道:“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脚步声,数名佃户领着一个男子走到院子外:“庄主,人带来了。” 朱瑙和程惊蛰看到他们带来的人,皆是一怔,程惊蛰迅速起身,抓起脚边的一根长棍,目光戒备地打量来人。 来人并不是虞长明,是个他们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佃户们见状一愣,也立刻摆出戒备架势。然而朱瑙眼中波光动了动,竟温和地开口:“没事,你们干活去吧。” 朱瑙发话,佃户们才纷纷解除戒备,各自散开。程惊蛰收棍,仍站在朱瑙身边没有动。 虞平昂首挺胸地走进院子,见程惊蛰仍用怀疑的目光盯着他,他便大方地张开双臂,前后转了一圈,示意自己没带任何兵器。随后他向朱瑙行了个拱手礼:“见过朱庄主。” 朱瑙道:“阁下是?” “虞平。我是虞长明的从弟,朱庄主知道我吗?” 朱瑙并不惊讶。当看到来的是个陌生人时,他便已猜到虞平身份了。他抬手示意道:“二寨主请坐。” 虞平径自拉了张凳子在对面坐下,打量着朱瑙,目光中闪过一丝意外。在他的心目中,朱瑙是个奸猾狡诈的商人,没想到朱瑙竟如此年轻,相貌亦很清俊。 朱瑙微笑着问道:“二寨主光临此地,不知有何见教?” 虞平没有立刻开口,仍盯着朱瑙看。 他记得第一次与朱瑙打交道,应是他带人打劫了朱瑙的商队,抢走十车粮食。没过几日,朱瑙又派人给长明寨送了十车粮食。那时候他便对朱瑙上了心,觉得此人不简单。只是玩玩没想到,后来朱瑙竟会与长明寨又有那么多的牵扯。 朱瑙在隆城山脚买了田庄,朱瑙花钱雇寨民帮做农务,朱瑙给长明寨送来过冬粮食……朱瑙做的许多事情,都令虞平深恶痛绝。原因无他,只因为那些事情全都间接增加了虞长明在寨中的威望。 然而那些仍是小事,真正令无法无法忍受的,是那口盐井。 去年冬天虞长明突然带人开凿盐井,他便听说此事又和朱瑙有关。虞长明似乎是受了朱瑙的撺掇,那位识齍脉的老人也是朱瑙找来的。那时他便对朱瑙恨之入骨,然而他仍抱有侥幸之心,希望虞长明劳财动众,最后白忙活一场。可当这个月盐井真的开始往外冒盐卤的时候,他简直气疯了,更对朱瑙欲杀之而后快! 然而那样的念头并没有持续多久。当他冷静下来之后,他非但不想除掉朱瑙,反而觉得朱瑙的出现兴许是老天给他的机会。 虞平忽然笑了,目光直剌剌地盯着朱瑙:“朱庄主,我想跟你交个朋友。” 他以为朱瑙会很惊讶,没想到朱瑙语气淡淡的:”是吗?” 虞平皱了下眉头,仔细观察朱瑙,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变化。他今日的行动是有些冒险的,但他敢这样来,也是有几分把握的。他调查了许多关于朱瑙的事,他知道朱瑙如何在阆州发家,知道朱瑙灾时炒高粮价,也知道朱瑙是个自称皇亲国戚的妄人。即便有些人说朱瑙仁义,他却不信。商人眼中,只有一个利字,哪来什么义?无非是假称仁义,借此敛财罢了。朱瑙给长明寨送粮食,无非是想借机拉拢讨好,以便撺掇虞长明开茶田,凿盐井,他便能从中获得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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