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激忿不已,咒骂愈发狠毒。楼仪一开始还回骂,渐渐发现不对劲。他只有一张嘴,没办法和几十上百张嘴争吵。 伙计又想去推人,可他推了两下,没推动拥挤的人群,反被向前推进的人撞得连连后退。人们激动地挥舞着胳膊,愤慨地喷溅着唾沫,仿佛一堆烧起的干柴,火势迅速蔓延,越烧越旺,再难扑灭。 当威胁感扑面而来时,楼仪有些害怕了。 他站起身,警惕地向后退,亮出自己最惯常用也最有效的杀手锏,对着失控的人群大声呵斥:“你们想造反吗?!小心我去报官,把你们全抓起来坐牢!” 听到报官二字,义愤填膺的人群有一瞬间的停滞,骂声亦随之轻了下来。 楼仪见此招有效,立刻趁胜追击,伸手指着那几个冲在最前面的人的鼻子,发狠道:“来啊,我记住你们了。你们想要李公子是不是?我这就让你们进去陪他!” 那几人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错愕。然而他们并不如楼仪所想的那样退缩逃走跑,反而如同被引燃火信的炸药,瞬间爆发。 “老子跟你拼了!!”一名男子率先发作,直扑窗口,一把揪住楼仪的领子,抡起拳头照着他的脸颊狠狠砸了过去! 他的动作太快了,伙计根本来不及阻拦。待反应过来要上前时却已经来不及了——街上的人群像是找到了泄洪口,一拥而上。 转眼,正大粮铺就被疯狂的人们攻陷了。 ==== “东家,不好了,出大事了!”一名伙计神色慌张跑进院子里。 吴良正欣赏着自己新买的金器,闻言放下手里的东西:“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粮铺、粮铺让人给砸了!楼掌柜也让人给打了!” “什么?!”吴良大惊,蓦地站起来,“谁干的?!” 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难道是李乡的手下吗?他们好大的狗胆!” “不是不是。”伙计急得快哭了,“是老百姓!满街都是人,全部都疯了,人多得数都数不清……” 吴良神色错愕:“老百姓?” 他在渝州独断经营已经好几年了,几年下来一直顺风顺水。他知道民间有很多人骂他,但他并不在乎,那些人甭管怎么骂,还是得乖乖给他送钱。 他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事发生,质疑道:“你别弄错了吧?哪来的这么多人,他们不怕坐牢么?” 伙计都不知该怎么解释,哭道:“东家,你快想想法子吧,店已经被人砸烂了,楼掌柜也快被人打死了!” 吴良:“……” 那伙计一点不似说谎的样子,他这才渐渐相信,外面恐怕是真的出事。 于是他的惊诧很快变为愤怒。怎么会有人敢砸他的店,敢打他的掌柜?!那些人不想活了吗?! 他立刻起身道:“走,去官府!让官兵把那些闹事的人全抓起来,把他们统统判死刑!” …… 一炷香后,大队官兵赶到正大粮铺所在的街上。 楼仪已经被人揍得鼻青脸肿,正大粮铺一片狼藉。 官兵不由分说,抡着棍子和武器就冲了上去! …… 傍晚。 由慢至快的鼓声逐渐响彻全城,歇市的时间到了。 原本喧哗热闹的街头已无人迹,只剩下满地的狼藉,还有血迹。 斜阳残晖,将街道照映得一片肃杀。 …… 门推开,霍灵匆忙跑进屋,六神无主地叫道:“娘,娘!出事了!” 霍成的妻子霍氏听到声音出来,见儿子衣衫凌乱,披头散发,且只身一人,不由惊道:“出什么事了?你爹呢?” 霍灵哭道:“爹让官兵抓走了。” 霍氏骇然:“什么?为什么要抓他?他犯了什么法?” 霍灵一面哭,一面将今日人们在正大粮铺闹起来的事告诉母亲:“……后来忽然来了一大群官兵,见人就打,跑得慢的就抓起来。他们抓了好几十个人。我被人挤着跑出来了,爹却被他们抓住了。” 霍氏脸上的血色唰得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