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能不知道再这样放纵薛家,军心必乱,澶州必失。可他到底为什么就是不肯对那薛家强硬一些呢?难道真是顾及亲情顾及到了犯糊涂的程度? 午聪正胡思乱想间,却听谢无疾淡淡道:“很好。” 午聪与刚催完粮回来的士兵都是一愣。很好?好什么好?他们看到谢无疾一向淡然的脸上似乎浮起一丝笑意,转瞬即逝,不可捕捉。 谢无疾没有回答什么东西好。他合上自己正在看的书,站起身,摘下悬挂在一旁的铠甲。他的亲兵立刻上前,帮他穿戴铠甲。 午聪惊讶。忽然披甲是要做什么? 却听谢无疾道:“午聪,传令下去,让先锋营立刻点兵,准备随我出发讨贼。” 此言一出,帐内皆惊。 午聪吓了一跳,忙问道:“讨贼?讨什么贼?是有敌情么?” 谢无疾捧起头盔,戴在头上,平静道:“不。讨——国贼。” 午聪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 此时此刻,营帐中的士卒们正散在各处聊闲话。 原本军需的储备量在军中应是秘密,不该为普通士卒知晓,以免引起军心动摇。然而也不知是因为最近的军粮供给有所减少,还是军需官口风不严,战士们竟都听说了军粮所剩无多之事。 恐慌、焦虑、愤慨之情逐渐在军中蔓延。 想当初军队刚进澶州的时候,因为那薛家是谢无疾的舅家,而谢无疾在军中又素有威望,因此战士们提起薛家时也颇为尊敬。可如今战士们再提起薛家,各个都是深恶痛绝。 “我听说今天将军又派人去薛家要粮了,薛家还是什么都不肯出。他妈的,我说句难听的话,要是没有姓薛的,澶州能乱成这样吗?军粮本来就该他们出,我们都是在替他们收拾烂摊子呢!” “就是啊!我昨天在外面巡逻的时候,正巧碰上一个薛家的子弟在强抢民女。那混账给那姑娘的家人扔了一锭银子,非要把姑娘买回去。姑娘的家人不肯,说要报官,那姓薛的就叫嚣,说他们有亲戚在朝中当大官,还有谢将军也是他家的亲戚,说他随时能调支军队把姑娘家里踏平。我听了这话差点没动手揍那混账,现在还气得要死。真恨不得我们马上能从澶州撤出去,让反军把那薛家给砸个稀巴烂!” “我真不明白,谢将军到底怎么想的?明明将军不该是这样的人啊……” 士卒们正议论着,营中忽然传来了击鼓吹号声。 “先锋营,点兵!” 士卒听那号鼓声竟是马上要出战的号令,顿时大惊。他们还以为有敌来偷袭,于是立刻回帐中穿戴好铠甲、配好兵刃,前往校场集结。 等众人在校场列好方阵,只见一匹枣红色大马从东方驰来,马上的人英姿勃发,竟是谢无疾本人。 谢无疾驰到方阵前,勒马停下,高声问道:“先锋营将士何在?” 五百人齐声道:“先锋营在此!” 谢无疾居高临下地扫视方阵,见先锋营已全部到齐,于是朗声道:“今澶州薛氏,勾结贪官,强占军田,盘剥百姓,罪行昭彰。澶州民穷财尽,生灵涂炭,皆因薛氏而起,其罪恶人神所不忿,天地所不容。今尔等随我出征,替天行道,诛杀国贼!” 方阵中如同炸锅一般,哗然声四起。 诛杀国贼?! 诛杀薛氏!! 谢无疾静待片刻,等议论声稍稍平息,又道:“凡薛家子弟身长高于一米者,皆为国贼。今日出征,见既诛杀,不得容情!薛家奴仆近千人,亦为共犯,然罪不至死,若愿缴械投降者可活捉带回。” 哗然声再度炸开。 薛家子弟,见既诛杀?! 谢无疾道:“先锋营!” 训练有素的士卒们立刻止了喧哗,齐声道:“有!” 谢无疾拔出佩刀,举过头顶,刀锋寒光闪烁。阳光照在他清秀的脸上,如一尊慈悲佛像。 “随我出征。” 士卒们的应答声直冲云霄:“誓死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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