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这些事,的确是打仗前要做的准备。但应该是募兵以后让士兵去做的。募工又是什么意思?等这些工事做完,把工人全遣散回去么?还是怕普通人对参军之事有所抗拒,所以换种名目招兵买马? 朱瑙没有解释。他又抽回虞长明手里的那本物价册,垂眸注视。 片刻后,他摊手道:“虞兄,说实话,我也没什么把握。不过我觉得可以赌一把,因为我这人运气一向很好,赢面很大。” 虞长明怔然。赌什么? 朱瑙道:“赌输了就倾家荡产,连底裤也得赔给别人。赌赢了,应该能把别人的底裤也赢过来。” 虞长明:“……”要那种东西有什么用! 朱瑙把册子放回书架上,回到椅子上坐下。他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也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后,他轻声道:“难得赌这么大,还真有点紧张了啊……” ===== 千里之外,澶州。 残阳余晖,天地间被一片血色笼罩。 谢无疾站在高地,眺望不远处占地千顷的巨大坞堡。那坞堡里的喊杀声已经响了整整一个时辰,现在终于渐渐轻下来了。士兵们匆忙地在坞堡里进进出出,从里面押解出一串串被俘虏的奴仆,抬出一箱箱金银珠宝,推出一车车米面粮食。 在谢无疾的身侧站着的,正是午聪。他时而看看前方的坞堡,时而偷瞟一眼边上谢无疾。 高地上风较大,一阵寒风吹过。午聪的胳膊上又泛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光站在这的一个时辰里,他就已经起了七八身的鸡皮疙瘩了。他不敢揉搓,悄悄把手背到身后,顺便蹭去背上渗出的冷汗。 这身冷汗并不为山上的寒风而出,是为他身边站着的阎罗而出。 就在两个时辰以前,他还在疑惑谢无疾为什么会放纵薛家,而现在,他已经明白了。 也许从最开始,谢无疾就已经算好了这一天。他的放纵是在养薛家的罪,是在养战士们的杀心。至于为何要养?——即便撇去薛富是他的亲舅舅这一层,薛氏在朝中亦有错综复杂的背景,不养到非杀不可的境地贸然动手,必会引发一连串后患。而如今,他是为了澶州的局势,为了五千将士,不得不杀薛富。师出有名,便能堵住悠悠之口。 今日杀了薛富,铲平薛家,以后澶州的富户谁还敢不交粮饷?别说澶州,从今往后他谢无疾所到之处,他征收军粮,谁还敢耍心眼?!那些想要攀亲戚的,搭交情的,谁还敢来跟他耍花招?他可是连亲舅舅都杀了! 这数千将士,又有哪一个不敬他畏他? 午聪咽了口唾沫,假装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时顺便擦了擦额上渗出的冷汗。 不一会儿,几名士兵跑了上来。 “将军,薛富已被抓到。该如何处置,请将军发落。” 谢无疾回头,淡淡道:“我是说了见既诛杀?为何留他?” 那几名士兵低着头不敢说话。毕竟是薛家的家公,又是谢无疾的亲舅舅,众人的心里亦有顾虑。 谢无疾打量他们神色,猜出他们的心思,便道:“把他带过来吧。” 少顷,两名士兵提着薛富走上高地。 薛富一向雍容富态,此刻整个人却不住地哆嗦,明明满脸是泪,话也说不利索,嘴里却还不停骂人:“混账!混账!你们胆大包天,你们这是造反!我要让你们株连九族,碎尸万段!” 等他看见谢无疾,瞬间噤声,露出又恨又惧又绝望的复杂神色。 原先他还怀着一丝幻想,希望这些闯进薛家杀人的士兵是背着谢无疾的,这样他那一向心软的外甥还有可能来救他。然而现在他的幻想破灭了。 他先是打了个寒颤,想转身逃跑,却被士兵按住。他忽然又像疯狗一样发作,挣扎着扑过去撕咬谢无疾,却仍然动弹不得。 “你这孽畜!你疯了!若让你爹你娘知道你干下的好事,你看他们不打死你这孽子!” 谢无疾平静地向他走了过来。 薛富见他已无视亲情,吓得肝胆俱裂,又道:“你!!你竟敢动薛家子弟,薛家、谢家、卢家、刘家……全都不会放过你的!!”他恨不能把所有与薛家有亲故的豪门大族全都列举出来,增加砝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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