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的细作无法混入军中,但只靠围追堵截并非长久之道。今日拦得住一个玄天教,日后也拦得住其他人么? 想使两军长久契合,还得从根上解决问题。 士卒们愿意跟着主将四处征战,有的是为了报效知遇之恩,有的是为了情义,却不能指望人人如此。这大多数的寻常人,为的仍是功名利禄。倘使因谢无疾自愿让权,却阻了手下晋升之途,那这延州军早晚是会不服朱瑙,甚至不服谢无疾的。 而谢无疾将手下人才举荐给朱瑙,那这些能人俊才便跳出了谢无疾的笼罩。若朱瑙又将他们委以重用,朱瑙那里的盘子毕竟比谢无疾这里更大一些,那些人就多了一条新的升迁之路,日后若造化得当,甚至有机会与谢无疾平起平坐! 延州军中的才干看到自己说的前路并未因此受阻,也就不会太反对谢无疾让权于朱瑙了。 朱瑙又将名单仔细端详了一遍,道:“近年南征北战,得了许多城池郊野;又连番扩军,新编了数万大军,我正愁不知去哪里寻觅人才。这名单你再看看,若真有极舍不得的,眼下划去还来得及。若没有,我可要照单全收了。” 谢无疾听到他要照单全收,眼皮不由跳了一下:“……你倒不客气。” 朱瑙眨了眨眼,端的理所当然:“我同你还用得着客气?” 这名单到底是自己给出去的,总不好再讨回来。谢无疾只能咬牙应下:“好。可若我将来后悔,你得拿别的还我。” 朱瑙将名单推到案头上,奇道:“你想要什么,先说来听听。不过谢将军是知道的,我这人不做赔本的买卖。今日若赔了,也是为了明日再赚回来。” 谢无疾没说话,手指在桌上轻轻地有节律地叩击着,嘴角很浅地勾了一勾:“你不肯赔,我也不想亏,那这笔账怕是不知什么时候才算得清。” 没等朱瑙再说什么,他起身道:“你再看看吧。我该去巡查阵地了。” 朱瑙没有相送,谢无疾带着午聪走出了营帐。 其实谢无疾将人才举荐给朱瑙,朱瑙若真肯委以重用,这些人毕竟是谢无疾帐下出身,难说日后会不会仍然心向谢无疾。是否举荐真正能堪大用的人才,是谢无疾的诚意;是否重用,有多重用,又是朱瑙的诚意。这两人间但凡多一分猜疑与忌惮,少一分默契与信任,此事都不能成。 可若是此事成了,往后谁想要再拆了他二人,怕是难于登天了。 午聪跟着谢无疾从帐内出来,不住偷眼打量谢无疾。 谢无疾有所察觉,瞥了他一眼。 午聪忙停下脚步,赧然地摸了摸鼻子。 谢无疾也不说话,只眯着眼睛盯着他瞧。午聪被瞧得心虚不已,终于道:“我、我只是觉得,这两年来,将军愈发的……愈发的像个人了。” 谢无疾皱了下眉头,也不知这叫什么话。难不成他以前不像人,却像木头么? 午聪也觉得自己说的不妥,忙找补道:“我是说,将军愈发有人情味了。前些年,我还曾怀疑过,将军是不知喜怒哀乐,缺少七情六欲的。” 这么说其实仍不贴切。寻常人又有几个能断绝七情六欲?便是修行多年的和尚也做不到。只是从前的谢无疾天性如刀,喜乐比常人淡薄,戾气却较常人深重。这两年来,渐有改变。 午聪十分忐忑,生怕自己说错了话,惹得谢无疾不快。可谢无疾既不像是高兴,也没有为此不悦,只是站在原地不知想什么。 过了片刻,谢无疾问了个叫午聪十分意外地问题:“那你觉得,好还是不好?” 午聪并不由愣住。谢无疾的变化,是好还是不好? 常言慈不掌兵。为将者若不够很绝,若心怀恻隐,反而难以胜任将职。谢无疾自是没到那个程度,不过戾气较从前却有减少。对延州军而言是好是坏他并不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