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长明问道:“陈国那里形势如何?我听说最近徐州被陈国的军队占领了。” 朱瑙道:“嗯。我们握有荆州,徐州倒也不那么要紧。我希望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只怕还要等一段时日形势方能明了。” 虞长明听朱瑙话语,似乎已有几分把握,顿时既欢喜,又有几分复杂。从太平年月到乱世是变化,从乱世到天下太平亦是变化。人在面对变化时,难免有些不适。 朱瑙似也明白他的心情,只缓缓喝茶,屋中又是一阵沉默。 最终还是虞长明先道:“你此番回来,除却看看蜀中的形势,应当还有别的事吧。” 朱瑙道:“是啊,我有事要同你商量。我想从明年起,就不再招募新兵了。” 虞长明点了点头:“如今梁国已灭,只剩下江南,战事不会那么频繁,确实没有必要再招募新兵。” 不等朱瑙开口,他又道:“如今蜀中的军队加上这些年你在外面收编的人马,也该有几十万人了。待江南平定后,是要裁军减税,与民休息了。” 当初朱瑙刚上任的时候便给蜀中百姓减过税,那时苛捐杂税太多了,他一口气减掉不少。不过随着后来战事频仍,兵马增多,税又逐渐加上了不少。好在他还有其他筹取军费的手段,才没使百姓不堪重负,却也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虞长明坦坦荡荡地主动提起了裁军的事,就像朱瑙坦坦荡荡独身一人走进他的营地一般。 朱瑙望着他道:“长明兄,你最明白。” “是,我明白……”虞长明抿了抿唇,神色却并不轻松。裁军终究没有募兵那样简单,除了他自己手中的权柄将被大大削弱之外,他手下还有太多人的利益也将受损,必定会遇到不小的阻力。 虞长明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他郑重道:“我都明白,我会做好准备的……但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我希望等你准备裁军时,先从外面开始,最后再轮到我。” 最后一个裁军,意味着当天下各路兵马都开始减少的时候,唯有虞长明手里的人马最多,势力最强。倘若没有君主绝对的信任,谁也不敢把这项权利交给一位大将。 朱瑙没有立刻作答。屋子里异常的安静,唯有屋外的水漏缓缓滴着水。滴答……滴答……显得时间格外漫长。 朱瑙逐渐敛了笑意,认真地看着虞长明,缓缓道:“当初你是第一个为我募兵的。你手里的蜀军,我们蜀中的大好儿郎,才是江山稳固的保证。待要裁军时,你,当然会是最后一个。” 水漏声仿佛忽然变得轻快了。 虞长明脸上绽起一个笑意,道:“多谢。” 朱瑙但笑摊手:“纵使你不说,我本也是这么打算的。” 虞长明之所以提出这个不情之请,除却难免有为自己手下考虑的私心外,也是为了安抚蜀地的军民。纵使朱瑙要离开蜀境,定都河南,可他对蜀中百姓而言、蜀中百姓对他而言,仍是有情分的。 况且,虞长明手中的兵马也是朱瑙的子弟兵。这支人马留到最后,有他们在,其他的军队才不敢轻举妄动。发生乱局时,他们才有能力收拾。 虞长明举杯,以茶代酒,与朱瑙碰杯,一饮而下! 视察完军情,朱瑙又与虞长明促膝长谈了两日。两日后,他离开了成都,往东进发。 …… …… 见过虞长明,朱瑙并没有出蜀,而是又去见了卫玥。 这些年虞长明驻守蜀中,卫玥则驻守巴中。与虞长明一样,他对蜀国后方的稳固有不小的功劳。 卫玥的兵马不如虞长明多,朱瑙给他招募兵马的权力有限,有不少兵是虞长明练好以后再给他送去的。不过卫玥由于才能特殊,他亦为朱瑙培养出了不少人才,像他的特勤营就为朱瑙立下了许多汗马功劳。 为了避免沿路官府劳民伤财、耽误农事,朱瑙离开成都后便不再声张,他一路低调地来到巴中。他没有去卫玥的军营,只提前命人给卫玥送了信。卫玥接到信后,连忙带了几名亲随出来接驾。 郊外,朱瑙的车马来到一座亭前,卫玥带着几人早已在亭中候着了。 看见朱瑙从马车上走下来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