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父皇抱着我,想都没想就用后背帮我挡了……” 他低下头,默默看着满地黄叶,我轻轻拽了拽他袖子,小心翼翼的说:“师兄,你莫要自责了,你父皇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的,你每日都欢喜,才算是好好活下去。” 星沉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我,似是有什么颇郑重的话要对我说,可郑重了半晌,也没吐出一个字来。 他只好转身继续走路。 我眼巴巴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 ,好像踩着他的步子走得吵吵闹闹,他四周便能少些挥之不去的孤独寂然。 他走在我前面,突然轻声说了句:“我从前不知什么是欢喜……” 一阵风过,哗啦啦吹落一地红叶,将他后半句吹散在了风中…… “师兄,你说什么?我没听到哎……” 我追着他问。 他突然转过真,两只爪子捏住我两边脸蛋轻轻扯了扯,扯出一个滑稽的鬼脸。 他似笑非笑的开口说道:“这样,我便欢喜。” 此人的恶趣味着实欺人太甚…… 此一路去往汴梁城,我们要依历届传灯使者山下游历的方式,混迹凡人之中,体会人间百味,我原本以为这是件十分有趣的事,可我在山中走了半日就腿酸脚疼,巴不得腾云驾雾飞到一处繁华都会,然后舒舒服服住下来,等到在那里快活够了,再直接飞到下一个锦绣城池,继续紫醉金迷几日,这般一路向西才不辜负此番挤破脑壳才争来的游历机会。 星沉靠在一棵苹果树上,随手将摘下来的大红果子扔了一个给我,然后毫不客气的给我兜头泼了一瓢凉水,“下山前我哥专门嘱咐我们仙力只能在急需时候才能用,否则心灯若感知到我们懈怠敷衍,会自行熄灭,他的话你一句都没听吗?” 我抱着苹果怔怔的说:“老天爷,这心灯怎么跟如梦一般还是个督工……景旭师兄什么时候嘱咐过我们话了?” 星沉无言看了看苍天,瞧他那眼神,好似我是老天爷这辈子最大的败笔一般。 他无奈的说道:“我哥奉师父之命将我们送到山门前,与我们分别的时候嘱咐的。” 我努力回忆了一下,景旭师兄大概似乎也许是嘱咐过我们什么,可我那时光顾着依依惜别了,什么都没听到。 我咬了一口苹果,伸出舌尖舔了舔溅到嘴唇上的汁水,星沉这厮目光好似又被我蜇了一下似的,兵荒马乱的移开了视线,一肚子的嫌弃溢于言表。 我悄悄瞪了他一眼,整日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白瞎这副上好的色相了。 有时候我不禁会想,日后什么样的姑娘能入得他老的法眼呢,怕不是连头发丝都要完美体面的闪闪发光才行吧。 这样的念头在我脑中通常存不上片刻,因为只要我稍稍这么一琢磨,胃里便好似刚刚吃了一筐酸李子,一股又苦又涩的味道会直冲我天灵盖,莫名其妙呛得我难受。 我抱着苹果又咬了一大口,才将瞬间涌上来的酸涩压了下去。 虽然我一步都不想再迈了,可害怕慢慢师姐心头那盏灯真的会因为我的偷奸耍滑而灭掉,我只好忍着脚疼和星沉一步一步走下了山。 好在下了山行不多远便有一个小镇子,我们找了家干净的客栈,要了两间上好的客房,奔波了这几日终于可以泡个热水澡,裹上松软的被子在床上舒舒服服睡一整夜,我甚是满意。 我泡澡泡的全身酥软,早早便睡下了,这夜床软被香,我却做了一整夜凄风冷雨的梦。 我梦到墙头草和随风倒冒着大雨站在窗前,问我有没有看到我送她们的珠花,我在客栈房中一通翻箱倒柜的找,却怎么也找不到,恍然间突然想起来,珠花我不是早就送给她们了吗…… 接着我又梦到了小七,穿着一身大红喜炮站在门前等我,左等我不出门,右等我还是不出门,小七便笑嘻嘻的说:“娉娉,你再不来,我就要走了。” 我心中很着急跨出门去找他,可房内似乎有什么我非拿走不可的东西,我又是一通翻箱倒柜的找,依旧什么也找不到,我心慌慌的,情急之下喊道:“师兄,我怎么找不到你?” 恍然间我才察觉到自己是在找星沉,我找他做什么,我不是巴不得与他老死不相往来吗? 我想起他就住在隔壁客房里,于是连招呼都不打的推门进去,却见他站在窗前,回头朝我淡淡一笑,整个人忽然变得透明起来,我心慌作一团,手忙脚乱朝他跑过去,却被脚底门槛一绊摔了个五体投地,星沉被我带进房中的风吹做几缕青烟,眼睁睁消失在我面前。 我的心好似霎时间被人摘了一般。 “师兄……” 我猛然惊醒,忽的坐了起来,却听窗外真的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我披衣起身,不知不觉走到星沉房门前,店小二正拎着一壶热水从走廊里经过,笑着向我问了声早。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