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负却说:“也不尽然,最主要还是因为我不相信一件邪物能带来什么真正的圆满,若毁了她现世的欢喜,却不能换回我想要的从前,岂不荒唐。” 我揣摩着他的话,觉得有些深奥,但无论如何他没有毁掉星沉叔父叔母现世的欢喜,我便觉得他心中还是存了一丝善良。 阿负看向星沉,继续说道:“其实那本鬓如霜意外更改了你叔母命途的同时,也间接影响到了你的父皇和母后……” 星沉问:“此话怎讲?” 阿负说:“你母后出身仙界名门,自幼便与你叔父定有婚约,因为枫霜的出现,你叔父宁可不要紫微宫下一任帝尊之位,毁掉了与你母后的婚约,和枫霜结为了仙侣。你祖父祖母觉得愧对你母后一族,便将性情温和的二殿下,便是你父皇配给了你母后,后来你叔父还是继承了紫微宫帝尊之位,因为他有真龙佐命……” 原来星沉的父皇母后,叔父叔母之间还有这样一段尴尬的过往…… 星沉震惊之下,好半天才喃喃说道:“后来叔父在巫山之乱中没有护好叔母……师祖便去了那里……为叔母报仇……” 阿负苦笑:没有什么仇怨,只不过是我一时迁怒罢了,我以为这一世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定然可以欢欢喜喜走下去的,我放下心中不甘,远远看着她一世欢喜,可她却把自己活成了个魂飞魄散的结局,连一丝残魄也没有留给我……” 寒风吹起积满窗台的雪花,飘来丝丝沁凉的寒意…… 房中静静的,半晌没有人说话。 阿负突然说道:“第一件神器是我心中对爱别离的感悟所化,第二件神器是我心中求之不得所化,第二件神器是我心中怨憎所化,我从巫山回来后,坐在暮晚峰的断崖边,看着远处悠悠变幻的云海,觉得那景致与多年前在风陵孤崖边看到的很是相似,我恍然间察觉到心中爱憎已随风而散涤荡一空,好似又回到了三千年前,孤崖上的那棵枫树还未修得灵识,一方天地间只有我一人。我本该像这样无喜无悲,无生无死的安然度日,直到虽天地一起老去。那棵枫树是我命中的劫,让我尝到了爱憎之苦,让我尝到了生老病死的磋磨,让我尝到了求不得的滋味,一切尘埃落定后,我的世界里又只剩下了自己,我却再也不能回到从前的混沌无知,从那一刻起我便有了求死之心,也是那一瞬间最后一件神器也随着我的感悟幻化而出,它是一口泉眼,汩汩而淌的是这世上最毒泉水,我取名死生,原本是为我自己准备的,我喝了却仍不能解脱,只是仙力大不如前了,那口泉眼后来被我放在了迷阵里,由弱水仙子保管……” 四件神器的故事太过匪夷所思,在去王屋山的一路上都盘踞在我脑海中,令我很是魂不守舍,直到来到王屋山地界时才将神器的事暂且放下不想。 我自成仙以来,只见过流波这一处仙山,还以为所有仙山避世而居,或隐于沧海,或藏于万壑。 没想到王屋山却坐落在人间万丈红尘之上,与最锦绣繁华的汴梁城相去并不甚远,半山腰的巍峨山门豁然洞开,善男信女纷纷前来焚香祈福祝祷,蜿蜒山路上游人如织,半山香烟缭绕,远远望去好似过庙会一般。 我站在山脚下不放心的问:“师兄,你是不是带错路了?” 话音刚落,一个白衣翩翩的少年便迎上前来,朝我们恭恭敬敬唱了个喏,和声细语的问道:“阁下是自哪处仙山而来?” 星沉拱手道:“我们是流波弟子,特来为神女祝寿。” 白衣仙使笑道:“流波尊客已到了大半,景旭师兄今日还在山门前翘首以盼,等的就是阁下几位吧,快随我来吧。” 星沉笑着点了点头,目光陡然间充满了期待。 我正要往一边游人如织的山路上走,仙使却朝我摇了摇头,引着我们绕至一处僻静小路,边走边解释说:“落霞半山是俗修界,收取香火供奉,向世人广布福泽,凤羽山巅是清修界,是神女清修之所……” 仙使掐诀引来一朵祥云,载着我们扶摇而上,穿破半山云蒸霞蔚,抬眼望去果见一座钟灵毓秀的青峰,远在群山之外,好似生根于云海之上,我不由得心头赞叹,真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去处。 山门口果然站着几个人翘首以盼,我定睛一看,狂喜之下忘乎所以,差点一脚踏空跌落云头。 门前站着的不是景旭师兄,而是楚遥仙君,还有我的小石榴和天青…… “娉娉……” “娉娉……” “小石榴,天青……” 小石榴披着件大红斗篷,天青披着件月白色的斗篷,两个小家伙虎虎生风的朝我飞奔而来,我落下云头张开双臂朝她们跑去,满满接了一怀。 楚遥仙君唏嘘道:“我们一家四口终于团圆了……” 说完也凑上来欲将我们三个一起揽入怀中,我只觉领子一紧,被人从身后拽了一把,踉跄着撞进一个怀里,回头见星沉正面色不善看着楚遥仙君,皮笑肉不笑的问候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