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我就歇在你这里,哪儿也不去。” 孙兰漪目光扫了他一眼,见他面色已经完全的沉了下来,晓得他心中这是动了气。 她也不想触他的气头,所以她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吩咐丫鬟打了水来给李修柏洗漱,随后两个人宽衣上了床。 因着李修柏心中有气的缘故,所以床第之间的动作便粗鲁了些,但孙兰漪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咬牙蹙眉的受了。 次日一早她伺候李修柏起床,又送他出了院门—李修柏虽然接了吏部的调令才回来,但具体官职尚且未定,所以势必要去各处打点一番,好给自己争取个更好的官位—随后她就回来坐在榻上发呆。 昨晚她听李修柏提到了永欢侯,等睡着了,她就梦到了他。 梦里水雾缭绕,那个人在隔水之岸,容貌被朦胧水雾遮挡了,她看不分明。她只能听到他温润的声音在一声声的唤着她:“兰儿,你在哪里?为何这么些年我都一直找不见你?” 心中止不住的就觉得酸涩,但是无能为力。都已经过去了十四年,她也有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她和他之间终究是有缘无分了。 正想着,听到院子里有丫鬟在叫姑娘,少爷,她瞬间就回过了神来。 已经有丫鬟打起了碧纱橱上吊着的五彩盘花软帘,就见李令嬿和李惟华姐弟两个走了进来。 看到他们姐弟两,孙兰漪的面上总算是有了一丝发自内心的笑容。 她伸手拉了李惟华到自己身边坐了,见他身上穿着酡红色绣五彩团花纹样的棉袍,外面没有罩斗篷,就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关切的问他:“华儿,你冷不冷?” 李惟华今年才三岁,生的虎头虎脑的。闻言他就摇了摇头,说着:“娘,我不冷。” 孙兰漪摸着他脸的动作一顿,随后她就慢慢的说道:“华儿,记住了,往后你再不能叫我娘了,要叫我姨娘,明不明白?” 李惟华显然是不明白的。他就皱了一张小脸,抬头不解的问着:“娘,你明明就是我娘,不是我姨娘,为什么往后我要叫你姨娘?” 孙兰漪就有些哭笑不得。但她还是耐心的同他解释着:“这个姨娘不是娘的姐妹的意思,而是你另外对娘的一种称呼。” 又叮嘱着他:“再有,往后看到太太了,要叫她大娘,记住了吗?” “哦。”李惟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孙兰漪就拍了拍他的手,夸了他一句:“华儿最聪明了。” 随后她看着坐在炕桌另一边的李令嬿,问她:“昨儿我同你说的,要亲自将那些杭州带来的土仪都送到你的兄弟姐妹各处,你可都送过去了?” 李令嬿就点头:“嗯,我都亲自送过去了。” “可怎么我听得说,你只亲自送了几个嫡出的兄弟姐妹和你大哥,二房庶出的娟姐儿你就只是让丫鬟送过去了?” 李令嬿就低了头不说话。 孙兰漪就说着她:“你这是什么缘故?想必是你心里想着,娟姐儿只是个庶出的,你心里不大瞧得上她,所以就让丫鬟代劳了?” 李令嬿继续低了头不说话。 孙兰漪见她这个样子,心中就有些不落忍。但随后她还是轻叹了一口气,轻声的说着:“可是嬿儿,你现下也只是一个庶出的女儿罢了,你又有什么可瞧不上娟姐儿的呢?” 李令嬿的心中便骤然的一抽,交握在一起的双手也紧紧的绞了起来。 片刻之后她才抬起头来,看着孙兰漪说着:“娘,我不明白,若以往因着外祖父的缘故,你不敢争取什么,但现下外祖父的罪名已经被平反了,又被皇上召回了京,想必皇上因着那些年错怪了外祖父的缘故,心里多少会有些愧疚之意,外祖父往后的官职必然会比以前的还高,这样你还不敢争取什么?昨儿你也看到了,那个周氏,瞧着就木讷的很,娘家又没人,她哪里能比得上你呢?再有那李令婉,她......” 一语未了,早已被孙兰漪轻斥着:“住口。” 李令嬿就抿了唇,不再说话。不过心中到底还是觉得委屈的,就低下了头去,不再看孙兰漪。 孙兰漪看着她好一会,然后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她心中是复杂的。一方面,谁会愿意自己的子女是庶出的呢?而且她的女儿各方面还是这样的出色,可就因着她庶出的缘故,哪怕李修柏心中再疼爱她,可往后在商谈亲事上面总是要差一些。她是个做娘的,自然也希望自己的女儿将来能有一个好归宿。但另一方面,她前些年所受的那些教养让她做不出为了一己之私就害了旁人的事出来。 周氏她,也实在是可怜。李修柏这个人,在对待周氏和她女儿的事上面也实在是让人心寒。 所以孙兰漪便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让丫鬟摆了早膳来。 方才李修柏急着出门去见自己的同年,所以早膳也没有用,不过是随意的吃了几块糕点,喝了一杯茶就走了。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