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府大城,虽临湖却建的地势高,即便水患闹得再大,除非把整个岳州都没了,不然绝不会淹到岳州城的,可别的地方就不成了,一闹起水来,站在岳州城头往下看,湖面上飘着密密麻麻的死人,瞧着都瘆得慌。” 棠梨叹了口气,果然是水火无情 ,大自然是厚待人类的,大方的给与了广博的土地,丰饶的物产,阳光,雨露,风,让人们能获得了丰足的衣食得以繁衍生息,而有时候也是残酷的,一旦闹起灾患,人在大自然面前便如同蝼蚁。 纪婆婆又道:“便不闹水的时候日子也不好过,这边靠近岳州城,外围有水军驻守,还算安生,可再往外就不成了,常有水贼草寇出没劫掠百姓不说,还有吃人的猪婆龙,这岳州都是湖,百姓自然是打渔为生,一个不小心便让猪婆龙咬住,少个胳膊腿儿算是有运道的,大多都是让猪婆龙生吃活嚼了,我就亲眼见过一个打鱼的汉子,被一头猪婆龙咬住半截身子,嘴里还喊救命呢,下半截已经没了,血乎流烂,吓的我老婆子做了好几个月的噩梦呢。” 猪婆龙?棠梨微愣了愣才想起,纪婆婆说的猪婆龙其实就是鳄鱼,棠梨记得看过古医书上说过,江南常有猪婆龙出没,咬伤渔人,记录了一些急救外伤的法子。 而棠梨对古人闻之色变的猪婆龙唯一的印象却是皮包,她知道鳄鱼皮装作的包包贵的要死,是最顶级的奢侈品,后来被管控不许猎杀,就更贵了,却未想到这里多到成了灾难,还有水贼,这岳州哪里是好地方,分明比穷山恶水还可怕。 不禁道:“不说有水军驻守吗,怎会任由水贼劫掠百姓。” 纪婆婆摇摇头:“岳州城外虽驻守了数万水军,可想剿灭水贼也是难上加难。” 棠梨奇怪的道:“这是为什么?” 这次纪婆婆没说话,却是梅婆婆开口道:“这岳州多水泽湖泊,水道交错,水贼又不会凑在一起劫掠,莫说岳州只有这数万水军,便是再多一倍也无用。” 棠梨暗暗点头,可不是吗,水军是官兵,统一扎营集中练兵,有组织有纪律,可水贼却不一样了,就如土匪一般,占个山头扯上一面大旗就成了伙,这偌大的岳州还不知有多少伙水贼呢,这些人都是各自为营,劫掠百姓也是打游击,官兵来了就躲起来,官兵一走接着出来干自己的营生。就算官兵兵强马壮,若是两军对垒怎么都好说,可对付这些草寇就力不从心了。 棠梨忽然想起,听老夫人略提过一句,好像叶大人正是因治河得利,方得以升任,这么说来皇上倒真是知人善任,而只要叶大人在任这几年,岳州不闹水患,剿灭作乱的水贼草寇,便是最大的政绩,也必然能百尺竿头再进一步了。 正想着船已靠了岸,一搭好跳板,早已等候在岸上的叶全丰王氏夫人便先一步上了船,棠梨扶着老夫人一出来,叶全丰夫妻便跪了下去:“母亲大病初愈儿子却不能在身边侍奉实在不孝。” 老夫人摆摆手:“行了,别一见就跪啊跪的,公务当前,有什么不孝的,便你在我跟前儿能做什么,更何况还有棠丫头在呢,她的本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棠梨这才上前蹲身行礼:“叶……”刚要叫叶大人,瞧见老夫人一脸不满便又改了口:“大伯安,大伯母安。” 叶全丰难得露出一个笑容,已算十分难得了,苏氏道:“这码头风大,有什么话回府再叙吧,母亲这病虽大好,身子到底有些虚,可不能吹风。” 一行人这才依次上了车,棠梨跟老夫人坐了中间一辆,听见车夫吆喝了一声,便踢踏踢踏的走了起来,进了岳州城便换成了轿子,棠梨这才跟老夫人分开,坐了后面一顶轿子。 换乘的时候,棠梨瞧见旁边不远有一个三层高的楼,中间门楼子上挂着招牌写的是观潮阁,隐约有丝丝缕缕的茶香飘过来,想来是个茶楼,正在城门处,建的又高,品茗观潮倒十分应景。 不过一瞥之下,并未细看便上了轿,殊不知齐王殿下正坐在观潮阁三楼的雅室之内,棠梨抬头的一瞬他也正往下看,瞧了个正着。 齐王略怔了怔,何以这姑娘如此面善?倒想哪里见过一般,正想着,却听韩松道:“是他。” 齐王不禁道:“你说谁?” 韩松指着下面:“刚那丫头就是咱们在安州山上碰上的那小子,我就说怎么瞧那小子怎么别扭呢,原来是个丫头。” 齐王这才想起来,怪不得瞧着面善,果真是见过的。 韩松道:“他不是安州人吗,怎么一转眼就到岳州来了,还是跟叶老夫人一处来的,莫非她是叶府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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