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珩和他三叔关系亲近,常常相与同游,看来所行之处少不了这些北地胭脂、南朝金粉的绣楼。 再看看站在一旁明显衰老了许多的葛氏,原本对冉家很不耐烦的徐问彤不由得平添一丝怜悯,兴许是自己最近也觉得时光飞逝,容颜消损,怜悯之外更多的是同情,因此命紫苏奉上好茶,也愿意耐下性子听听葛氏此行的目的。 紫苏正是怀春的少女,平日虽也见过徐家的少爷,却从没遇见过冉珩这么温润可亲的男子,一时有些愣神,频频偷看,冉珩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两人便站在各自的母亲、主子身后,眉眼勾缠起来。徐问彤叫紫苏奉茶时,她正想入非非,一时没反应过来,徐问彤叫了第二次,才回过神来,很慌张地离开了。 看着葛氏责备儿子的眼神,徐问彤顿时觉得很丢脸,忽然想起曾被自己逼死的紫苑——和紫苏应该是同一年进府的,名字里都犯了一个“紫”字,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葛氏喝了口紫苏诚心诚意奉上的茶水,很满意地点点头,叫儿子下去拿一把钱赏她。两人正巴不得逃离这罗网,忙不迭退下去。 见房里只剩下葛氏和自己,徐问彤略尽地主之谊,开口道:“许久不见了,今日再见,却正赶上家里忙乱,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也请谅解些。” 葛氏赶紧道:“不敢、不敢,那里敢……”踌躇半晌,才极婉转地道,“我也知道冉家亏欠了你,可你我总归是有交情的,问彤,你想想,从前嫂子可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咱们虽不是亲姐妹,可我一直是拿你当妹妹看待的。” 徐问彤笑道:“说这些话可就见外了,咱们的交情,你不说我也是知道的。”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及没说关系不好,也没说好,很刻意地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葛氏却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咬牙,发下狠心开门见山地道:“你也是做娘的人,也有个半大的女儿在身边,最能体会我的难处——我家念卿比盈盈还要大几岁,今年必须要有个着落,不能再拖了。” 徐问彤接过话头,玩笑道:“不是定好了进东宫选淑吗,这还不算好着落?世间别的女孩子都要嫉妒死了,你们还不知足?” 葛氏默然无语,垂着头几欲落泪,徐问彤递过一张帕子,很惊讶地道:“怎么了?那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若有难处,但凡我帮得上的,你尽管提就是了。” 葛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紧握住哦徐问彤拿着帕子的手,道:“选淑的事……怕是行不通了。” 徐问彤当即明白了前因后果,道:“西北的事竟牵扯到宫里了吗?这……还真是始料未及。” 大梁朝后宫不干政,因此对后妃的遴选也相对宽松,只要妃嫔的祖上不是犯了诸如大不敬、谋大逆之类的十恶不赦之罪,都可以在宫中安身,只是不可入主正位,诞下的皇嗣也不能继承大统,其余的并无差别。 且不说远的,但看如今乾宁帝盛宠的皇贵妃季氏,就是罪臣之家出身,朝中不过是议论一时,随着二皇子的出生,这件内宫秘辛也就渐渐被人忘却了。 何况如今冉靖还未被定罪,就禁止冉念卿入宫选淑,是矫枉过正,还是有心之人挑拨圣意? 葛氏见徐问彤面色凝重,解释道:“和二叔没关系,是陛下授意东宫娶谢氏之女为妃,另派了两个曾服侍先太后的宫人为良娣,因近来国事靡宁,兵连祸结,恐是触怒天意,须得事事省俭……可我的女儿年纪已大了,就为了等这次选淑,一直没有议婚。” 徐问彤松了口气,却想不通葛氏到底为什么找到自己这里,道:“满京城那么多大家豪族,还不够你们挑吗?” 葛氏摇头道:“满京城这么多大家豪族,却没一户看得上我们。念卿虽好,却被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拖了后腿……我一想起这些……可真是……” 说着,就抓着帕子止不住的悲泣起来,劝都劝不住。 徐问彤道:“你们又没缺什么。” 葛氏抽泣道:“本来已经和苗皇商家说好了,他家和我们桂容斋是旧交,都替宫里买办,知根知底,孩子嫁过去就是宗妇,可二叔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档子事……苗家岂能惹得起朝廷?这下又耽误了。” 徐问彤听她提起冉靖,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