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夕儿不得淘气。”秦嬷嬷就会跑出来,一边责备他,一边给先生拍雪。先生却不起身,翻身仰躺着,在雪地里摆出个大字形,仰面哈哈大笑。 众师兄弟早等这一刻,一拥而上,叠罗汉一样,一个个扑上去。少年见状,忙撇了剑,第一个扑进先生怀里……身后一个个家伙压上来,雪地里乱做一团。 等到众人玩闹够了,全身都是雪。秦嬷嬷又开始数落,把人一个个从雪堆里扯出来,赶回雪庐里,姜汤一人一大碗,必须一口气灌下去。 他总是和先生坐在对面,两人比着把浓浓的热汤喝下去。 顾夕脑中定格在欢乐的笑脸上,挂着泪的脸上,露出情不自禁的笑意。 他睁开双目,眸光中狂澜难平。目光定格在面前这堵墙壁上,良久,一口血喷了出来…… 从静室出来走回自己的院子,已经是后半夜了,别院里却灯火通明。兴许是腊月二十三的缘故吧,虽没有大集,但各家各户还是按例点了长明灯。 一路上没遇见什么仆从。府内人员不多,公主回京当皇帝后,只有赵忠和几个仆从,专为伺候他。此刻,夜静更深,顾夕不想把人从熟睡中叫醒,自己悄悄回了房间。他坐在床上,简单调息了一下,控制着丹田内微乱的气息缓缓归入,也不再吐血了。他顾夕也有练功分神被反噬的一天,顾夕拿手背拭了拭嘴角,无奈笑笑。 压制住了内伤,顾夕起身开始收拾东西。从宗山上下来时,他带的东西都放在京城公主府了,顾夕自从被仆从环绕伺候着,自己也不会收拾什么东西,本就对这些身外之物也从没在意过,所以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准备天明时,和赵忠辞个行,就悄悄离开了。 京城,他当初兴冲冲地来,如今却失意而去。估计有生之年,也不愿再踏入一步。顾夕也不想再回宗山去。他想好了,要学着先生的样子,游历江湖,快意人生。 门外,有仆从叫门。 顾夕开了门。 仆从躬身,“小爷,府门外车马已经备齐?” “备车了?”顾夕奇怪。 仆从躬身相请。 顾夕只得放下小包裹,跟了出去。 府门临街。顾夕站在阶上,看到一辆青呢马车停在街角。 他疑惑走到车前。 车帘被侍从轻轻掀起。车内暖意暗香,柔和灯光轻轻流溢。一个着雪白轻裘的女子,坐在车里。云鬓低垂挽,素颜含着温和笑意。正是女皇赵熙。 顾夕迷茫地上了车。虽然疗伤时,赵熙朝夕守望,但毕竟没在清醒的状态下,与她独对。顾夕略尴尬地在她对面坐下了,才惊觉自己好像挺没规矩。 他只好后找补,抱拳道,“参……参见陛下。” 赵熙好笑地看着颇具江湖气的行礼,笑着不出声。 顾夕不好再敷衍,只得从座位上蹭下来,双膝跪下。 车内虽宽敞,但毕竟空间有限,顾夕这一下几乎是跪在赵熙膝前了。他略局促地动了动膝,却也没腾出多大距离。女皇安坐,并未叫停。顾夕只好继续全礼。 双手按地叩拜时,他尽量动作小小,也擦着了赵熙的裙摆。 正尴尬不已,一只素手轻轻伸到眼前,顾夕一只手臂被拉上来。 顾夕迷茫片刻,眼见赵熙两只手脉搭在他脉上,才醒过神来。他轻轻翻腕,一个巧劲就挣出。 赵熙手指停在空气里。 “伤已经无碍了。”顾夕尴尬地低声解释,悄悄地把腕子藏回袖子里。 赵熙在半空中搓了搓手指,“喔,好了就好。” “走吧。”她示意顾夕坐回去,命令外面开车。 顾夕向外看了看。 “去京里。”赵熙笑道,给顾夕倒了杯茶。 顾夕明显没缓过神,随手接下来喝了两口,又后知后觉。 赵熙微微挑起唇角。这小家伙迷糊起来,还挺有趣。 “听赵忠说,你要去京城大集去逛逛?”赵熙温和道,“对不住呀,今年国丧,民间一律不许欢庆。所以大集也没了。” 顾夕忙摆手。他又不是真想凑热闹。 “夕儿正是爱玩爱热闹的年纪,我料想大集即使有,无非是些货物和杂耍,你也未必喜欢。我今天带去你个地方,倒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