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夕身上都不难得见,赵熙微簇了簇眉,心内对顾夕的身份,又多了些狐疑。 顾夕有些发怔。不过是随手泡了茶,插了枝梅瓶,有什么稀奇?从小,在先生身边耳濡目染,先生也手把手教过他这些小玩艺。“可不准死读书,学问不都在书里。人得有爱好,有情趣,修身养性,洒脱快意才好。”先生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先生的音容笑貌就刻在记忆里,挥不去。在宗山上他们玩的东西,他随手掂来,没觉得不对劲。如今看陛下惊讶的反应,顾夕心内才有所警醒。不该再触动赵熙心中的伤痛,他呆在她身边每一天,就得管住自己不去想宗山的往昔。 赵熙看他神色,哪会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赵熙垂下目光,看着暖意茵蕴的茶盏,眼里湿润,仿佛是那个人展眉暖暖笑意,迷糊起来眼中的雾气蒙蒙。在府中五年,他从未曾为她雪夜采过雪水儿,也没亲手插过梅瓶。前前后后,只留下了那幅春景图在别院里,随此之外,只是一个清清淡淡的正君。他得用多大力气,才把那些深植在骨子里的美好和盎然,在她面前掩了个干干净净。那么洒脱的人,被困在府里,他该是什么心情。 如今透过顾夕这孩子,赵熙慢慢地,一步步还原着她的正君,试着去理解他的决定,虽然一想至此,她的心还是会撕裂般地痛。 长长舒出口气,荡开胸中的悲痛,赵熙认真地看着顾夕,“夕儿,相信时间会抹平一切。我……不会再……你照样做你爱做的吧。” 顾夕长睫瞬了瞬,迷蒙中有光点亮若晨星。 “今天是三十儿,晚上我要回后宫里去一趟。你先喝了药休息,等夜里守岁时,我再来瞧你。”赵熙心中反复计议,还是决定让顾夕先喝药睡过去。今日是除夕,她不能一直陪护着他,所以……改天再跟他谈吧。赵熙这样想着,冲赵忠使了个眼色。赵忠自然明白,赶紧下去吩咐备药。 顾夕无可无不可地点头。喝了御医圣手的药,就得昏睡过去。这些日子他也抗议过,但赵熙和赵忠,均不予采信。 “年后夕儿就满十八了。有什么打算?”赵熙起身穿外衣,随口笑问。 “我呀,想去千里草场的大草原,”顾夕跟着站起来,很认真地琢磨道,“我就贩马了。往来就骑着最神骏的一匹……” 赵熙瞧着顾夕那满心的喜悦都漾在两汪清泉里,她禁不住也神往了一下,笑着叹道,“果然好。” 她一路向外走,一路回头对顾夕说,“你就做个马匹商人吧。从草原部落里多换些好马,我南华需要呢。到时给你个官商的衔,你也好打开生意。” 顾夕笑开了,满目星光,晃得屋子里都光彩起来。 赵熙翘着嘴角上了辇,临走时,不忘带走了那瓶插梅。 赵忠手拢在袖子里,看着远去的御辇,一脸感叹。陛下很久没有这样一身轻松,满脸笑意了。不知道皇上有没有意识到,反正他们中间早就传遍,住在百福宫的这位小主子,皇上的喜怒哀乐,全凭他牵着。也只有在小爷这里,皇上还有点活跃气儿。 虽然两次都伤了人,但那说不定就是缘份呢。赵忠坚信,顾夕以后定会成为皇上心尖子上的宝贝。 -------- 陛下启驾的消息一直传到后宫里。从腊月起,她这还是头一回后宫呢。内外后宫为陛下驾临,已经准备了好些日子。 外后宫。 贵侍林泽年前已经休沐了。他在自己的宫门口,迎圣驾。 “臣侍参见陛下。”林泽深叩下,行的礼郑重又认真。 赵熙下辇,亲手扶他。林泽趁赵熙扶他起身的当,抬目看她。算起来,他们也有好些日子没见着了。林泽总领皇城护卫,又兼着军职。虽是贵侍,但朝堂上他也是臣,因此要想见陛下,也得等召。 林泽细细地打量她病后略暗淡的脸色,心疼地咬唇。当着人,他不好多说,侧身将人恭请进宫去。 进了内室,宫人们环绕,给赵熙更衣。时辰已经要迟了,她得赶紧换装,再进内后宫谒见太后去。 林泽早已经换了好宫衣,跟进来时,长襟拖地,宽袖展袖,与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