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他的先生站在门口,沉着脸,眸中含着寒星,。先生来得好快,顾夕眸中的光亮寸寸破裂。 顾铭则看着自己亲手教养大的、精雕玉琢、金食玉衣养大的孩子,狼狈地半俯在地上,瞅着自己的目光里,全是戒备和惊惧。顾铭则觉得刚平复的心中,又牵痛。 他咬牙,大步走过来,裹着寒气儿,激得顾夕向床头缩了缩。 顾铭则冲着缓缓朝顾夕伸出一只手,“先生的话,从不二遍。拿来!” 顾夕调回目光,看着先生那曾经宽和温暖的手,却觉得那样陌生冰寒。 顾铭则眉头拧了拧,往顾夕面前又探了探手, 顾夕自然知道先生脾气,却只有涩涩摇头。他拿什么呈上去,针也没找着。 顾铭则眸光里全是焦躁。草原情势不明,他一刻也不能耽搁。于是他一手拖起顾夕的手腕,将他从地上拎到床上。 “急了?要用的东西,便可以顺手摸来?”他眸色清寒,看着顾夕,“再等一年,你都等不及?先生是敌人吗?需要你无所不用其及?” 顾夕启了启唇,却说不出话。顾铭则扯起顾夕一只手腕,严厉道,“银针呢?” “没……”顾夕疼得紧,一扯之下,虚汗铺了一脸。 顾铭则以为顾夕不承认,心里一急,直接把人掼在床上,“夕儿,不要任性,先生有急事要办,没有功夫。” 顾夕摇头,“不是……”话也只说了一半,先生已经一把撕开他的深衣。 “嘶”的一声,布料裂开,顾夕的身子一下子裸在空气里。 “啊。”顾夕低低叫了一声,下意识伸左手格挡了一下。顾铭则眸中半是惊异半是怒意,从来乖巧听话的顾夕,有一天也会和他动手支摆? 顾铭则一咬牙,抓着顾夕腕子的手指用力……“咔”的一声骨裂声。 这一下子,顾夕几乎疼得昏死过去。他好一会儿找不回意识,眸中蕴满的泪,无意识地扑簌簌地从两鬓流到枕头上。 顾铭则也愣住,心火过大,焦急焚心,他下手失了分寸。那孩子终于消停了,不折腾了,只是失了魂魄般直愣愣瞅着自己折断的手腕。顾铭则微微皱眉。他手指捻了捻,替顾夕把断骨接上,低低的断骨锉动的声音,在突然静寂下来的房间里,甚是清晰。本是疼入骨髓的,可顾夕却仿佛没了知觉般,只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左腕,脸色苍白如透明。 “夕儿?”顾铭则伸手揽住他,才发现顾夕全身都湿透了,“夕儿……疼得紧?对不住,先生心急了……”他低头轻声哄顾夕。 顾夕沉着先生的怀里,却觉全身冰冷。他滞了好一会儿,动了动唇,却没发得出一声。他的视线已经模糊不清,面前的人忽远忽近,看不真切。听得有人叫他“夕儿。”那是先生的声音。 “先生,夕儿想你……”陷入迷茫状态的顾夕忽然牵了牵嘴角,露出个温婉又腼腆的笑意。在顾铭则眼前,仿佛盛开了一朵雪莲。 顾铭则伸手抚了抚顾夕汗湿的额头。 “你是谁呀?”顾夕不情愿地摆摆头,仿佛不想被人触碰。他还用断了的那只手向前够了够,试图抚一抚面前那个人的脸。那个从小宠他,爱他,在他心中如兄如父的先生,是面前这人吗?他为什么看不清那张脸?更看不透那颗心? “别乱动。”顾铭则懊恼地低声,他意识到顾夕已经在失魂症的边缘了。是自己逼他太紧,还是手段太激烈,毕竟才十七八岁的孩子,承不住。 方才看到受伤的鹰,他一颗心便全乱了。从来计划妥当,步步设计的他,何时受过这样的惊吓。熙儿长大了,人大心也大了,时常不在自己控制和意料中。她若真是有意外,他便如何补救?兴许就是这样纷乱的心境,让他大失方寸。在全乱的心的指引下,他正朝着失控的边缘滑陷。 “哎,碎了……”顾夕仍在梦呓。 顾铭则凑近些,感觉到顾夕呼出的气息,又轻又缓,时有时无。 “碎了……”顾夕睁大迷茫的眼睛,看着虚空。 顾铭则随他目光去看,只有摇动的烛光,忽明忽暗。 顾夕又抬左手,顾铭则抬手按住他,“别动它了,只是折了,先生给你接上了,一个月便能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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