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你出去。” “什么没事,过来给我看看。”季听瞪眼,这孩子被她仔细养了这么久,一直都没磕过碰过,现在突然受伤了,怎么就没事了? 申屠川皱眉看向她,和她对视片刻后,勉强妥协:“你出去,我自己上药。” “不行,你肯定会敷衍了事,我来上药,过两天你就要去上学了,现在不把伤养好,到时候穿义肢再捂发炎了,肯定会更严重。” 季听说着就去拉他,申屠川想到残肢可怖的样子,羞恼的想要甩开她的手,却因为不小心打到了她的胳膊,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一时间两个人都愣住了。沉默许久后,申屠川冷着脸拄拐往床边走,然后一屁股坐下了。 “我会好好涂药,你回去吧。”他刻意不去看季听的表情,却无意间扫到她红了一片的胳膊,顿时心口说不出的闷。 季听心里叹息一声,她明白申屠川为什么反应激烈,无非是觉得截肢的左腿是他的伤口和耻辱,所以不想被外人看到。但伤口捂的久了,是会溃烂的,她得逼他把伤口露出来,哪怕过程会有些疼,但至少会让他愈合得更快。 这么想着,她没有像他期望的那样转身离开,而是到他身边坐下,低头默默整理买来的药。申屠川本来想赶她走,但看到她胳膊上明显的指印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个是消炎药,口服的。”季听把药递给他。 “……嗯。”申屠川无声接过来,直接倒进嘴里咽了,季听忙递杯水给他,他犹豫一下,还是接过来喝了两口。 季听把杯子给他后,就拿了涂的药给他,申屠川无声的接了过去,然后等着她离开。 一秒两秒……等了一分钟,申屠川低声催促:“你回去吧,我会……” 一句话没说完,就看到一滴水掉落在手背上,他怔愣一下,突然不敢抬头去看季听的表情。 “我就想看看你的伤口,至于这么生气吗?”季听一边努力挤眼泪,一边偷看申屠川的脸,“我也是关心你,又没有恶意,为什么要打我呜……” 申屠川低头:“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哭了。” 哟吼,犟筋头也有服软的时候哦,果然眼泪很好用,季听这么想着,哭得更大声了。这也是那天醉酒给她的启示,这位都能因为眼泪攻势任她胡闹了,想必也会因为她哭给看伤口。 申屠川没想到她会这么委屈,不知所措的给她递纸巾:“你打回来吧,别哭了行吗?” “我不打,你明明知道我舍不得打你。”季听抽噎着捂住眼睛,心想不行了,真的哭不出来了。 不知道季听正在努力挤眼泪的申屠川,听到她生气了还这么温柔的话,心里一阵泛酸,同时更加愧疚了:“那你想怎么罚我,我都认了。” “我、我就要帮你涂药,”季听哼唧着偷瞄他,仿佛一个较劲的叛逆期小朋友,“你不让我涂,我偏要涂。” 申屠川难堪的别开脸,季听适时哭得更伤心了。许久之后,他才低声道:“很难看……” 季听顿了一下,抓住了他的手。申屠川微微愣神,猝不及防的跟她哭红的眼睛对视了。 “给我看看吧。”季听不哭了,反而用更加诚恳的目光看着他,“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好吗?” 申屠川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将睡裤掀了起来。少年左腿膝盖往下两寸的地方,整个都没有了,本该是小腿的地方空空荡荡,横截面是带着褶皱的新生皮肤,上面还磨出了些血痕。 确实很丑,而更丑的是申屠川心脏上的那道伤,它被申屠川以保护的姿态捂着,哪怕溃脓流血,也不肯将其示人,现在却跟着腿伤一起,尽数展现给季听看。 她会觉得恶心吗?应该会吧,就因为他曾经太瘦弱,她就绝了让他脱下裤子的心思,现在看到他的伤口,应该会对他再无半分兴趣吧。可是她跟自己签过合同的,就算反悔了,也不能赶自己走,所以他不怕。 心里想的是自己什么都不怕,申屠川的后背还是出了一层汗,他握紧了双手,胳膊上的青筋因为用力都暴了出来。季听盯着他的伤处看了许久,最终伸手覆盖在上面。 申屠川一怔,慌乱的想要往后退,却因为季听一个眼神停了下来。季听摸摸他的腿,不由得松了口气:“幸亏伤的不重,养两天就好了,你这几天先用拐杖,别穿义肢知道吗?” “……嗯。” 季听笑笑,低头帮他上药,申屠川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半晌才忍不住问:“你不觉得恶心吗?” 问完他眼底闪过一丝嘲弄,不懂自己明明最怕听到一些答案,却偏偏要自虐一样的问。 “恶心什么?”季听茫然的抬头,仿佛从来没想过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