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家家的,到处跑,回来你说说她……” 他瞄了一眼隔壁院子,晾着小女孩儿的衣服和半旧的洋娃娃。那对父母的声音不时传来,心里有些烦,就掐了烟丢掉。 下楼,却正碰上杜鹃上来。 “我爸呢?” “跟…”杜鹃磕巴一下,“县里的人吃饭呢。” 他看来的眼神,像洞悉一切,尤其最后擦身而过时那似有似无的一点笑意。 杜鹃被看得毛躁。目光随着少年出门,看林笙跨上迷彩色的吉普车,开走,才泄了胸口屏住的气。 所以说,她就是不喜欢这个继子。 那眼神总是把人看穿一样,她以引为傲的“圆滑”和“聪慧”都败北。什么疤都无处掩藏。 不就是,林向阳不带她一起吗…… -- 或许是烟抽得太狠,才四十来岁林向阳身体就不太好。这一夏放下公司的业务,来泽安修养。 林笙时常盯着燃烧的烟头想。 林向阳文文弱弱一个书生,怎么就那么爱抽烟? 而他,虽然跟他不亲近,但是否因为到底血浓于水,所以遗传他的癖好,所以烟不离手。 这将是出国前,最无聊的夏天。林笙觉得。 来这儿三个星期,除了烟,似乎没有能让他提起兴致的事。 他在阳台抬头,看向洁净明亮的星空。洋洋漫漫的星子。隔壁的一家人嬉嬉闹闹,那父亲似乎在哄女儿。而背后,林向阳的咳嗽一声高过一声,像肺里也烂掉了。 林笙夹着烟蒂,出神。 他在想,如果林向阳死了,是等他四十九天守丧满了再出国,还是就这么走了算了。反正,小时候,他也不想要他。 死了还要看着他这张脸在棺材前晃,那心理不是更扭曲? 林笙靠着墙,食指把烟掸出火星,余光才发现相邻洋房的阳台,那双盯着他的眼睛。 他敏锐抬头。 那儿的阳台,摆满各种废弃饮料瓶种的植物,照顾得不太好,有些蔫了。草叶后的女童,大着一双湿漉漉的眼,正看他。 她大约八//九岁,看着很小。所以只在阳台上露出了半张脸。 ——又是她。 风轻吹绿植,叶片挠得林笙手背微痒,他收回视线。耳朵里仍是林向阳的咳嗽和杜鹃殷勤地关心。继续想着刚才的事。 直到烟抽了一半,他才又抬起眼皮。 那女童得寸进尺,摇摇晃晃踩上小凳趴在那,以便更清楚地看他。 他眼皮一挑,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你要每天看我到什么时候?” 被发现,女童倒不慌张,就是害羞地笑,眼睛在昏暗里亮亮的,嗫嚅着:“没、没有呀~~我刚刚才来……” 林笙很想笑。原来女人的口是心非,是从这么小就开始。 他懒得理。 只是因为不想进去面对没营养的人,才在这儿浪费时间吹风。想着这小女童,总会失去兴趣自己离开。 要看就随她看吧。 果然,没多会儿她就呆不住,举着有圈的竹竿扑墙角蜘蛛网。 林笙看了一眼。 第一根烟已经烧完有一会儿,他低头,抖出第二支,刚衔进嘴里。 “喏,送你!” 林笙一怔——面前三十厘米远处,蛛网密麻的竹圈上,掉下两只慌忙逃窜的大蜘蛛。 他深深皱眉。后背一瞬激起汗毛。 见他看过去,站在小板凳上的女孩儿立刻笑嘻嘻:“这个可以扑蜻蜓和知了,你会吗?” “……” 那小女童一直举着,他才回答:“我不玩这个。 “啊?”女童眨眨眼,嫩生嫩气地咕哝:“为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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