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 直到看见德妃,皇帝整个人这才如当头棒喝般——想起了她们居然跑来边城,一时愕然。 萧怀瑾张口,声音却还是竭力镇静的:“你们……”他忽然忘了要问什么。 其实他有很多想问的,譬如白婉仪为何活着,只不过经历刻骨的爱憎之后,又经历了生离死别,有时候淡忘也许是对彼此的宽恕。譬如他想问郦清悟一句,你……是他吗?可又怕,因为想起了柳贤妃,这句话,他问不出口,他既负疚,又怕失望。 虽心潮澎湃,然当务之急,总是要先分轻重缓急。 他也跳下马,对德妃和贵妃问道:“你们为何会来此?这一路可还好?谁准许你们来的?朝中可知晓?” 他迫切想知道的很多,问题一个接一个。 但值此混乱,他却还记得关心她们,问她们一路可还好,这让差点命丧匪手的何贵妃心情宽慰了些许。 谢令鸢对他施了个便礼:“家中有大事,亲族阋墙,外有官司。大母独自难撑,妾等便奉了家中令,特来请夫君回家。” 这暗语说得很明白了,你宫里出大事儿了,陈留王内斗,外面好几个国家开战,你娘一个人顶不住!我们奉了太后的命令,找你回长安。 皇帝出宫的消息一旦泄露,引发的动荡难以想象。待那时,恐怕何太后为了稳定朝局,也不得不另立新君了。 所以这事儿也只有她们来做最合适,贬出宫的妃嫔不会受大臣们注目。 萧怀瑾虽意料如此,却也还是没料到如此。 他没想到,太后居然肯派人寻他! 他留了退位诏书,是想让太后选喜欢的宗室子弟来收养,好歹也有个养子,将来嗣位,可以很好地奉养她。 且万一陈留王攻克长安,太后凭着这诏书,在空白处写上陈留王的名字,也能保得性命荣华,颐养天年。 可他没想到,太后拒绝了他给出的补偿,拒绝了他自残似的谢罪。 她甚至没有放弃他,没有另择其他的宗室子弟,她还是坚持等他回来。 萧怀瑾不知道太后是出于什么原因,什么想法。是因对他还没有彻底失望吗? 也许太后自己也不知道。 他们是形同死敌的母子,但在国朝遍体鳞伤之际,在内外交困腹背受敌的存亡之秋,这一刻又似乎有一点亲缘羁绊了,尽管那几乎是微不可见。 却仍然让萧怀瑾眼睛有点发涩,心潮动荡。 他低下头,眼帘微垂,看向谢令鸢的目光是无奈又苦涩的。但他目光总和当年在长安不一样了,那时候的盛气、骄气,似乎都已经沉淀。 “让你们受累了。” 这句话平实无奇,谢令鸢却忽然觉得眼前一热,她赶紧仰起头若无其事看了看四周。奇了,分明一路也没受多少委屈,却在这句很平淡的话下,心中酸涩了起来。 大概方才的战役,那血与死亡的冲击还停留在心头未却。 “我实在没想到,太……她,会做到这样地步,而你们竟然真的走了来。”萧怀瑾四下看了看,陆岩尽责地守着,没有闲杂人等。他道:“朕必会回长安,此乃天子之职。” 他居然说出了“天子之职”……谢令鸢觉得自己简直要含笑九泉了。 她满以为萧怀瑾会中二病发作,拒绝回长安,为此还特意带了白婉仪,谁料皇帝居然变得这么通情达理了? 然而下一瞬,又听萧怀瑾道:“现在还不行。” “……”武明贞在后面听的,忍不住拔出了刀。 萧怀瑾的目光扫过她们,带有些歉疚无奈:“方才前线来报,安定伯受了重伤,此刻昏迷不醒。” 武明贞脸色倏然一变,她比所有人都更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 安定伯是抵御西线的老将,他的重伤,意味着对击拓跋乌的整个西线,都将群龙无首! 像安定伯这样重要的戍边将领,并州军府没有资格临时指派将领顶替,只能等长安的调任公文发来,然而长安的任免公文最快也要一个月。 所以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只能由安定伯身边的副将高谭来暂领全军,而最严重的是,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