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尹说话,一会儿学宋丹青说话,听得秦莞一愣一愣的。 总结下来就是,宋府尹起初拒绝了定远侯,并非常生气地说:“我家女儿嫁不出去了吗,非得嫁进你家?” 定远侯无比耿直地追问缘由,宋府尹更加耿直地告诉了他事情的来龙去脉——定远侯差点当着汴京父母官的面把糟心弟弟给打死。 眼瞅着这桩婚事就要彻底告吹,宋丹青突然从屏风后冲了出来,对宋府尹说自己要嫁。 宋丹青向来端庄、孝顺、会做人,是京中贵女的楷模。她从不会忤逆父母,也不肯做错一点事,让别人说半句闲话。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大胆,如此不顾礼义,为的是倾心的郎君和自己后半生的幸福。 向来乖巧的女儿做出这样的惊人之举,宋府尹气了个半死,扬言要把她关起来,好好管教一番。 就在这时,事情又出现了反转。宋大娘子出面收下了秦耀的庚帖,并把宋丹青的换给了定远侯。 不等宋府尹反对,秦三叔便强硬地放下登门礼,拉着定远侯就跑。 宋府尹骂完宋丹青母女,转头又追了出来,殷殷切切地向定远侯解释,说自家女儿平日里性子十分稳重,读过书,女红也好,总之就是厚着脸皮一通夸。 说到底,还是担心她被夫家瞧不起,将来的日子难过。 定远侯难得露出个笑模样,说:“宋大人不必介怀,我家还有个更大胆的,不仅不惹人嫌,还是我们全家的掌上明珠。” 想到坊间关于秦莞的种种传言,宋府尹立即放下心。 不管怎么说,秦耀终于终于终于说上媳妇了,这对于整个定远侯府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喜事。 秦耀听说宋丹青冲进前厅、大胆示爱的举动之后,不仅没觉得她举止轻浮,反而对她更为爱重。 这是值得他敬重一生、爱护一生的女子,可稳重持家,亦能勇敢表达。她不愿做盲目的娇花,也不会是男人的应声虫。只有这样的女子才当得起侯府大娘子的位置,他才放心把这个家交给她。 秦耀无比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因为自大和武断而错过她——实际上,赶走秦修的那一刻他心里狠狠地痛了一下,只是拼命忍下了。 秦耀默默地告诫自己,如今宋丹青主动迈出了这一步,往后余生,剩下的许多步便由他来。 定远侯也十分舒畅,木头儿子终于“送”出去了,“送”的还是刚正不阿的文官清流,当摆一桌硬菜,开十坛好酒! 不光是他,阖府上下都在欢呼雀跃。 除了纪氏。 不用问,纪氏就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也知道是谁的主意。因此秦三叔刚一进门,等来的就是一顿棒揍。 只是,挨了没两下秦耀便挡在了前面。 “此事皆因耀一人所起,耀自知伤了三婶的心,您若想出气,便打我吧!”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让三叔三婶伤了和气,更不希望纪氏因此而记恨宋丹青。 纪氏看到他,眼里氲着火光:“你以为我在气什么?气你抢了二郎的媳妇,还是气你得了个好姻缘?” “三婶若是这样的人,耀今日便不会跪在这里了——端和元年,母亲去世,耀高烧不退,是二婶与三婶轮流照料,数个日夜不眠不休;端和十年,二婶难产,是三婶仿了她的针线做成冬衣送至边关,为的就是不让耀分心;端和十五年,也就是现在,三婶给二弟相了一个宋家,却给耀相了没有十家也有八家……”秦耀不会说奉承话,只把自己记得的事一样样说出来。 他跪在那里,腰身笔挺,眼中一派赤诚。 纪氏捂着嘴,泪珠止不住地往下落。 她不曾想过,她做的一切秦耀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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