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莞努力绽开一抹轻松的笑,眼中却控制不住地涌上泪花。 梁桢也红了眼圈。 他使劲抱住心爱的小娘子,亲了一下,又亲了一下,用了好大的毅力才放开她,转身出门。 秦莞顿了顿,抬脚追出去,“将——桢、桢哥儿,大将军他……有可能真的遭遇了不测,你要小心提防。” 梁桢怔了一下,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秦莞突然有点难受,不知道这个时候告诉他这个消息是对是错。 梁桢捏了捏她的脸,逗她,“我都要走了,就不能叫声‘桢哥哥’听听?” “等你回来,我叫一百声。”秦莞看向他的眼睛,神情认真。 梁桢勾唇,“好。” 他再次转身,秦莞紧追两步。 “我等你回来!” “……好。” 梁桢没有回头,却哑了嗓音。 这一夜,不知多少人无法入眠。 夏人的军队在这个夏夜背井离乡,向中原冲杀,不知其中有多少人惦念着家中老母,有多少人舍不得娇妻稚儿? 龙亭之上,年迈的君王颓然地坐在龙椅上,似睡非睡,昏昏沉沉,一会儿仿佛听到了城池失守,一会儿仿佛又收到边关捷报。 他不由回想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原本只想做个守成的仁君,可眼下,就连这个“成”都守不住了吗? 梁桢跪别梁老夫人,连夜带着黑子和大海轻装出城,接下来必是几个日夜的奔波,连口水都要骑在马上喝。 秦莞坐在床上,本是要睡的,只是身边突然没了人,怎么都睡不踏实。 她起身撤了遮挡在木床和矮榻之间的屏风,又把梁桢的披风裹在身上,就这样闻着他的味道静静地坐到了天亮。 天亮了,还有许多事做。 京城议论纷纷,府中更是人心惶惶。 梁桦弃城而逃,不知所踪,崔氏日日啼哭,惹得梁老夫人也伤心地病倒了。 秦莞心里时时惦记着梁桢,也祈祷着真正的梁大将军平安无事,只是当着下人的面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更加用心的看好这个家。 哪怕为了梁桢,她也会把将军府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捷报很快传入京城,夏军被阻在晋州城下,梁大将军及时赶到,带领西北军杀了个回马枪,一鼓作气将夏赶到庆州城。 双方都在等机会,决一死战。 流言是从七月初传开的。 有人说梁大将军战死了,也有人说梁桢战死了,还有人说梁大将军投敌了,夏人的国书送到京城,官家气得病倒了。 说得有鼻子有眼,就像亲眼看到似的。 只是朝廷没有确切的消息,梁栋往西北递了无数信件都没有回音,仿佛坐实了传言。 秦莞的心就像浸在油锅里似的,日日煎熬。 她不想这么干巴巴地等下去,干脆乘上马车,打算请赵攸宁陪自己进宫,直接求见官家问明情况。 马车行到御街口,初一顶青色小轿拦住。 轿帘掀开,露出穆王妃的脸,“秦大娘子,借一步说话。” 秦莞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她立即点点头,上了穆王妃的小轿。 马车和轿子继续前行,没叫人看出异样。 穆王妃,也就是大皇子妃没卖关子,低声说道:“王爷叫我给大娘子递个话,如今夏军与我西北军齐聚庆州城,只差最后一战。只是如今秋收未至,西北缺粮,沿途数州都遭了夏军洗劫,若要撑过此战,只能从中原筹集粮草,只是……” 秦莞听出她话里的未竟之意,沉声道:“是不是有人从中作梗,阻拦兵部运粮?” 穆王妃点点头,“大娘子心思敏锐,不用我说想来也知道这人是谁。也是赶巧了,前年京中发大水,去年南边又涝了,如今京中粮仓大半空着,官家也是为难,这才着了他的道。” 秦莞微蹙着眉,沉思片刻,很快下定决心,问:“若我们自己筹粮,可能送到西北?” “王爷定会极力争取。” “妾身在此先行谢过。” 秦莞起身欲行礼,却被穆王妃拦住。 “如今在轿中,就不必拘礼了。若没有梁大将军几次相助,王爷也不会留在京中,若要说谢,该是我们夫妻谢大将军才是。” 秦莞捏了捏帕子,借机问道:“敢问王妃,近来京中流言是真是假?将军他……” “放心,大将军无碍。”穆王妃微笑着说。 秦莞又问:“桢哥儿呢?” “王爷没说,想来也是无碍的。”穆王妃平静地说,“若有事,那位早该坐不住了。” 秦莞一想,也对,这才稍稍放下心,“是我关心则乱,深谢王妃。”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