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在灯光暗淡下那粉色得粉得有些发紫。隋轻驰说放两遍,他真的只听了两遍,然后站起来,把椅子移开,朝傅错竖起拇指,示意准备就绪。 傅错心里莫名打起鼓来,他没想到他找隋轻驰要一个oake,等来的不是隋轻驰理所当然的一声“ok”,而是想要一个奖励,更没想到隋轻驰会和他说他现在不那么擅长oake了。可是时间过了那么久,确实有那么多都改变了,他能要求隋轻驰从现在开始戒烟,却不能要求他能与过去无缝对接,更无法要求他的声音再回到从前。 前奏过去,傅错从灵敏的监听耳机里听到隋轻驰的第一句歌声。 “我在冬去春来的时刻 被带来这个世界做客……” 都已经做好可能要修音的准备了,短短几句主歌后,后背还是不受控地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隋轻驰发挥极其稳定,一次需要修音的地方都没有,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这首歌就录完了。 oake。 隋轻驰从玻璃后看着他,傅错愣了片刻,才凑近话筒道:“很好。没问题。” 隋轻驰的反馈很平静,他点点头,摘下耳机,把歌词收好,拉开门走了出来。傅错本来怀疑隋轻驰之前那么说是不是故意在吓唬他,但隋轻驰现在的样子又没有一点炫耀的感觉。 “为什么说不擅长oake了?”傅错说,心说你都唱成这样了哪个录音师敢让你重来吗? 在隋轻驰录音的时候打断他简直是一种罪过,更何况对忍受了太多车祸现场的录音师来说,隋轻驰这样的歌手只会是他们的最爱。可能现在全世界都在唾弃隋轻驰,但他知道那群录音师一定不会。 隋轻驰有些不知要从何说起,他现在进棚录音依然是一次就过的,所谓的不擅长,是一种感觉,不知道哪一天,自己就会突然被玻璃外的录音师叫停,会需要唱第二遍,会被默默修音。人们如何说他暴殄天物,乐评人如何的唱衰他,他都不当一回事,只有在走进录音棚时,他知道这份惶恐确实地支配着他。从前的他不是这样的,他依然记得第一次和西风进录音棚的情景,根本没想过会不会oake,根本不知惶恐为何物。 “你真的怕我唱砸吗?”隋轻驰勾了勾嘴角,低头问。 傅错也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就一笑而过了。 隋轻驰低头看着他不说话。 别人写的歌我都不会唱砸,更何况是你写的呢。 我保证你的歌,每一次都是oake。 不知是药效的原因,还是某种意义上的回光返照,和隋轻驰相处这几个礼拜,傅错觉得身体状况似乎好了许多,没有再流鼻血,也没有再头晕,只是时常会犯困。 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又在录音间的椅子上睡着了,坐起来时肩膀上有什么滑下去,他回头看见落在地上的灰色羊毛长开衫,早上在楼下吃早饭时隋轻驰就披着这件外套。 本来在给《来到世界三十年》做后期混音,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这会儿外面是白天还是晚上,提着衣服从楼上下来,看见别墅上方的天窗,天空还亮着,他稍微松了口气,然后便听到客厅里传来的木吉他声。 隋轻驰赤着脚,抱着橘红色的木吉他坐在沙发上,正低头弹奏着。他在弹电台司令的creep,弹得很慢,弹到“you're just like an angel”时他停了一下,像是觉得哪里不好,又重弹了一遍。这首歌被他弹得缓慢慵懒,充满回忆感,傅错情不自禁想起那间逼仄的出租屋,那时隋轻驰也是这样一条腿搭在另一边膝盖上,跷着腿窝在沙发上,抱着那把五百块的合板吉他无时无刻地弹,舍不得放下。 出租屋还没有这间别墅客厅的五分之一大,那么狭小,却有种别处找不到的安全感,尤其是睡着的时候,他知道隋轻驰就算起床去上个厕所,去冰柜喝口水,去开个窗,去漱个口,洗个脸,也离得那么近,几秒,几十秒就会回来,就算突然一颗陨石砸下来,他们也一定死在一个坑里,努努力还能爬过去够到彼此的手…… 隋轻驰弹到一半停下来,然后扭身抬头朝楼梯的方向看过来。 “醒了?”他说。 “你怎么不叫我?”傅错走下来,把衣服搭在隋轻驰背后的沙发背上。 隋轻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困?” 傅错有些哑然,走到对面沙发上坐下,说:“……搞创作也累啊,我又不是二十岁的时候了,”他看了眼隋轻驰怀里的吉他,“怎么不弹了?” 隋轻驰把吉他放到一边,说:“不班门弄斧。” “弹得挺好的。”傅错说。现在没有我,你也可以给自己伴奏了。 “还是你弹吧。”隋轻驰把木吉他提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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