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生怕君长知再叫住她说出什么可怕的话似的,白术头也不回地出了帐子,将那拉门放好,站在冰天雪地的室外,这才猛地吸气吸入一口饱含冰雪气息的凉气,等那几乎快热得沸腾的大脑稍稍冷静下来,她伸出手捂住的脸,发现那温度高得简直吓人。 “要死了要死了,老子都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白术嘟囔着往前走了几步,听着那雪在自己的靴子底下被踩得发出“嘎吱嘎吱噗”的声音,然后就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嘎吱嘎吱”就算了,那一声“噗”是怎么回事?如同从梦中被惊醒一般猛地一抬头,就看见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十五、十六还有十七三名锦衣卫,这会儿正身着正装,要佩绣春刀,三人勾肩搭背手挽手站在不远处,正满脸要笑不笑地看着她。 脑子里“轰“地一声嗡鸣,白术炸了。 白术:“你们都听见什么了听见什么了!!!!!” 白术吼完,站在她对面原本还拼命绷着脸的三名锦衣卫“嗷”地就笑开了,各个前俯后仰乐不可支—— 十五:“没听见什么,就听见某人跟君公公袒露心声,发表宣言,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好浪漫的哟,我要是君公公我都感动死了嘻嘻嘻嘻。” 十六:“你是不是欠揍?人家海誓山盟的就包括不许叫人家君公公‘君公公’——哎呀,哈哈哈我又叫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来打我呀!” 十七:“都严肃点!严肃点!哎我说小白,你这就是真跟他好上了,恭喜恭喜顺便能不能让他少给咱们穿点小鞋最近路已经很难走了看在咱们给他养了一年媳妇儿的份上……” 白术拔出腰间的绣春刀。 十五、十六、十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后那天当值的宫人便看见一个矮子锦衣卫举着绣春刀追在三名笑得像疯子一样的锦衣卫后面在雪地里一路狂奔,直到四个人打打闹闹来到天德帝的帐子跟前,帐子里的人似乎心情不佳地问了句“外头闹什么呢”他们这才消停下来。 需要站职的锦衣卫报了声便进帐子去了,留下那个最矮的在外面跳脚,绣春刀塞回刀鞘,冲着那三个跟自己挤眉弄眼停不下来的人挥舞了下拳头,她这才转头往回走,那一脸杀气腾腾,哪怕这会儿锦衣卫不同往日威风,寻常的宫人见了都不由得退避三舍,似乎是生怕惹了这小煞神。 途径君长知的帐子,此时帐子里的烛火已经熄灭了,外头守着君府的家仆,见白术是个脸熟的这会儿又是皱着眉气急败坏的模样,还以为她有什么急事找自家少爷,先是一愣似乎是想要进去通报,然而还没动便被她抬起手阻止了,白术做了个噤声的声音,见那家仆退回来,莫名地站回原位。 她独自站在帐篷外,想了想里头的人应该已经安睡……愣了愣,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上的怒气没绷住,又像是个傻子似的笑了,冲着那守在门口的小哥招招手,待他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说:“夜里给窗子开个缝,这关得严严实实仔细憋坏了。” “夫人走前便交代过好好照顾少爷,小的自然省得,劳烦大人劳神,”那君府小厮笑道,“夜里风凉,您也早回歇着吧。” “唔。” 白术摸摸鼻子点点头,又咧嘴笑了笑,走了。 打点好了一切,那小心脏还是扑通扑通地停不下来,闷头往回赶准备回去睡个大美觉,结果刚往外走一会儿没几步,便一头撞上了另外个人,白术没吭声后退了几步,倒是那人“哎呀”了一声,像是被撞得不轻。 白术抬起头,然后看见了北镇王。 跟在他屁股后面的是满脸惊慌的户部孔大人。 当今户部分四部分:一曰总部,掌天下户口、田土、贡赋;二曰度支部,掌考校、赏赐;三曰金部,掌市舶、库藏、茶盐;四曰仓部,掌漕运、军储——这孔大人便是司官着仓部,曾经是兵部左侍郎曹瑞安曹大人的属下,后来被调职到户部的仓部。 仓部官管漕运,管军储。 白术一看见他那张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似的煞白的小脸,再看看北镇王,脑子里就一个想法:这两人天大的狗胆,就在天德帝的眼皮子底下也…… 岂料,这会儿不知所措的似乎只有白术和那孔大人,作为事件的中心人物,北镇王本人却是冷静得很,见了白术,忽然笑了,指着她的脸道:“我认识你,今天那个小个子大力气的锦衣卫。” 白术一愣,连忙弯腰行礼,北镇王收了表情,蔫了吧唧地摆摆手示意不用这么讲究,全然不顾身后的孔大人一副火烧屁股似的拙计模样,目光倒是饶有兴致地在白术身上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