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稳了,侍女放下脚踏,一位妙龄少女从车上袅袅婷婷的下来,那身影苏馥无比熟悉。 其实她到这个身影的次数并不多,但她曾经无数次回想过,这个身影在她脑海中出现过万千遍。 是江蕙。 苏馥本来已经精疲力尽,这时不知从哪里来的精神,一路小跑到了杜府门前,“江姑娘,我落魄了,我败了,你是不是很开心?” 江蕙道:“我家也曾有此遭遇,彼时江家比苏家更惨,一家几十口人都入了监狱,而且是死牢。那样的日子,一般也过来了。” “你家没有被冤枉,你祖父真的向废太子献过诗,表过忠心。”苏馥目光阴阴凉凉的,语气也冰的能冻死人,“江姑娘,你家的案子当年是我父亲审理的,他没审错,没冤枉你江家。” 江蕙不禁一笑,“原来向废太子献过诗表过忠心,就等同于和废太子一起谋逆了。苏姑娘,你的想法如此清奇,怪不得有今天这样的下场。我家不过献个诗表个忠心,便该全家进死牢,你爹贪污受贿、杀人灭口证据确凿,又该怎样啊?” “你别得意。”苏馥嘴唇成了青白色,眼神阴郁,“会有贵人营救我家的,一定会有贵人营救我家……” “阿馥你干什么?”苏夫人气喘吁吁的追上来,拉住苏馥 ,“你不许胡闹。” 苏夫人匆匆对江蕙道:“江姑娘,对不住,小女无知,打扰你了。”便想拉苏馥走开。苏馥挣扎着不肯走,叫道:“你别得意!会有贵人救我父亲的!那贵人便是六宫之……”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鞭子抽在苏馥脸上。 苏馥一张白皙面庞登时一道黑紫。 “你,你这样对我……”苏馥痴痴看着端坐在马背上的淮王,心碎成一片一片。 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和江蕙说了几句实话而已,淮王殿下便冲她举起了鞭子…… 为什么?江蕙就那么娇贵,连句实话也听不得么? “淮王殿下,你这是何意?”苏夫人心疼不已,大声叫道:“我家相公获罪入狱,小女却没犯事,殿下为何无故放以刑罚?” 淮王冷冷的质问:“宫中贵人,是尔等可以随意议论的么?” 苏夫人回想了下苏馥方才的话,语塞。苏馥方才确实提到了宫里的贵人。 “她是姑娘家,殿下怎能对她这样?”苏夫人流下眼泪。 苏馥呆呆的,木木的,眼前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 也不知她是被淮王这一鞭抽得太狠了,还是太伤心了。 “表哥,不要打人啊。”江蕙轻声责备。 “好,不打人。”淮王神色立即温柔了。 苏馥那碎成一片一片的心,每一片都是巨痛。 她嚅嚅想要开口,淮王警觉,立即握起手里的鞭子。苏夫人惊慌,“阿馥快走。”强拉着苏馥,硬把她拉走了。 苏馥凄然回头,只见淮王已经陪着江蕙往家里走了。 “阿馥,算娘求你了,不要这样。”苏夫人忍着胸口怒气,“皇后娘娘是夸过你、赞过你,是透露过有意聘你为淮王妃的意思,可陛下一直不答应,懂么?你和淮王从来没有名份,淮王不是你的,江姑娘没抢你的夫君,你不用和人家这样。” “皇后娘娘,爹帮过皇后娘娘……”苏馥眼神涣散,喃喃自语。 苏夫人吓得差点没了魂儿,忙伸手死死按住苏馥的嘴,惊惶四顾,唯恐苏馥的话被人听见了。 “阿馥,你想害死家人么?”苏夫人在苏馥耳旁低喝道。 苏馥痴痴呆呆,仿佛没听见一样,苏夫人流泪叹息,紧紧捂着苏馥的嘴,一直没敢放开。 天阴了,下雨了,苏夫人让家人帮着她拖着苏馥回家,脸上一直有水滑过,也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忽然下雨了,淮王一边命侍女拿伞,一边脱下披风替江蕙遮在头上。江蕙笑着仰头,把他的手拨开了,“表哥,我想淋淋雨。” 她伸出白皙小手接雨滴,“表哥你看,方才还是艳阳天,现在就大雨倾盆了。这真像我爹和我娘从前的时候……我爹和我娘真的很恩爱,但那又怎样?一场狂风暴雨之后,还不是劳燕分飞。”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