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因醉发酒疯,对她做出些什么来吧…… 皇帝甚是不安,快步往前追道:“……朕……朕……朕送你回去……” 沈湛真是酒喝多了,马车刚驶出宫门没多久,人即已在车厢中醉睡过去,皇帝人既已出宫了,心里也实在是不安,于是就一路眸光复杂地望着睡着的沈湛,就这般送他回府。 温蘅人在家中,因昨夜醉酒的头疼难受,还没完全退下去,在草草用了午膳后,解了簪钗,伏在屏风后的小榻上休息,如此朦朦胧胧睡了不知多久,忽被一阵喧哗声惊醒,她人刚怔怔地坐起,就见帘拢被人撩开,圣上与长青,扶着一身酒味的明郎,走了进来。 眼前情景实在惊异,尚因困倦、神思恍惚的温蘅,一瞬间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身在梦中,在听不远处身着龙袍那人,语气熟悉的一声“夫人”唤来,才如回现实,忙趿鞋上前,草草对那人一行礼,与长青一同扶住醉酒的明郎。 她从未见明郎喝得这样醉,边与长青扶明郎回内间榻上,边惊惑问道:“怎么大中午地喝这么多?!” 长青如实回道:“陛下赐膳。” 榻边女子眸光立时如雪看来,负手在旁的大梁天子,默默地别过眼去。 第59章 冲击 侍仆遵夫人之命打了温水来,温蘅亲手帮沈湛脱下靴子、除下外袍,小心翼翼地扶他躺睡在枕榻上,扬展开锦被盖好,又亲自拧了温热的湿毛巾,坐在榻边,帮他擦手擦脸。 皇帝在旁默默踱步看着,看她动作温柔细致,眸光蕴满关切,全然沉浸在照顾夫君一事上,似丝毫注意不到旁人旁事,等细细擦拭了一遍,拿着湿毛巾转过身来,放入盘中,重拧挤了一道新的,方在她眼里瞧见了小小的自己,盛着小小的自己的眸光,也不再是蕴满关切,而是淡凉无波。 “陛下国事繁忙,是不是该回宫处理政务了?”她淡声道。 皇帝道:“朕不放心明郎,等他醒来再走。” 一旁长青正心叹圣上与侯爷的兄弟之情,就听圣上吩咐道:“这么多人挤屋子里,闹闹哄哄的,妨碍明郎休息,留一两个侍女侍奉就好”,于是随赵总管等人,一同被打发了出去。 被留下的一二侍女,自然是春纤与碧筠,坞外的沈宅仆从,都以为她二人留在房中侍奉圣上、侯爷与夫人,谁知春纤与碧筠,直接被圣上遣至外间,坞内内间,榻上的侯爷醉梦沉酣,而圣上与夫人,正单独相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温蘅无法抄扫帚赶他出去,只能当看不见,回身坐在榻边,拿着新拧挤的湿毛巾,继续为明郎擦拭。 皇帝也继续负手在旁,一时望望她与榻上的明郎,一时打量打量这房中陈设,见这坞内锦帘屏风、香案漆几,皆与海棠有关,就连明郎正躺着的这架黄花梨拔步床,围栏处都镂雕着精致的海棠花纹,处处契合“海棠春坞”之名。 海棠好,东坡居士有诗云: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想来夜色如墨、明烛照耀之时,她与明郎,就在这海棠春坞内,红袖添香,鱼水缠绵,共享夫妻之乐。 皇帝静望着躺在黄花梨海棠纹拔步床上的明郎,想到去年明郎成亲前几日,他忽地想起明郎是京城世家子弟里的异类,其他世家子弟十四五岁时,即有通房教导人事,可明郎不近女色、不问风月,会不会年已十九,别的世家子弟早当爹了,他还未尝过男女之事,半点不懂? 无人时,他私下问了他一句,明郎当时就神情不自然起来,低首讷讷道:“……未……未曾……” 皇帝见状大笑,笑后又问:“那洞房之夜,该当如何呢?” 明郎期期艾艾,“……有春册可以观摩……” 皇帝看热闹般悠悠道:“纸上得来终觉浅。” 明郎闻言脸红不语,皇帝也不逗他了,手揽住他肩,秉持兄弟之义,亲自与他低声说叨了一通,完了还让赵东林寻了本内容详丰的宫藏精美春册,让明郎袖带走,回去学习学习,研究研究…… 想到此处,皇帝瞧瞧这张夜夜笙歌的拔步床,再望望榻上的明郎与榻边的她,心里头的滋味,就有点怪怪的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