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与圣上之间的不对劲,武安侯出于颜面,定然不会将此事闹到明面上,而是会私下悄悄调查解决…… 调查……她会暗中助他一臂之力,解决……那奸夫是当今圣上,武安侯就算气恨交加到吐血,应也不会丧失理智,直接冲到他的“好兄弟”——当今圣上面前,说破此事,要求圣上给个说法…… 知道此事的武安侯,再怎么惊怒,应也尚且留有理智,知道所谓的兄弟情义,在皇权面前,不堪一击,不会难忍怒恨地跑到圣上面前质问找死,同时,他定也难忍这奇耻大辱,无法容忍自己的妻子与圣上,继续保持这样的秘密关系,更无法容忍某一天,圣上冒天下之大不韪,纳他妻子入宫,当着全天下人,给他武安侯戴上这样一顶鲜绿的帽子…… 武安侯不是蠢人,他心里应该明白,圣上越是对他妻子恋恋不忘,他的处境就越是危险,毕竟,比起纳一臣妻入宫,明晃晃地告诉天下人,堂堂天子竟然早与人妇暗有苟且,不如纳一遗孀入宫,如此声名将比前者好上不少,譬如当今太后娘娘,不就是这样的出身吗?! 不管是出于男子的尊严,被背叛的怒恨,还是为了自保,武安侯都很有可能权当不知此事,暗中对温氏下手,使温氏“意外”身死,以摘掉头顶的帽子,而圣上也只以为温氏“意外”身亡,这场秘密的风月之事,只能就此终了…… 武安侯,是终结这桩秘事的最好人选…… 心中定了主意的冯贵妃,再回想此事,越想越觉荒唐,谁能想到,人前英明神武的圣上,竟放着阖宫美人不要,私下里,和妻弟的妻子——楚国夫人暗通风月,这半年多,她白白担着个宠妃的虚名,雍容尊贵的皇后娘娘怎么知道,勾了她结发夫君的女子,是她当亲姐妹看的好弟妹! 可笑……可笑!! 长乐宫中,冯贵妃细想此事,又觉可气,又觉可笑,面上神色青白不定,直看得一旁盼儿惴惴不安,建章宫外,御前总管赵东林,心中亦是忐忑难安。 自打从惊鸿楼回来以后,圣上就把自己关在寝殿里,不用晚膳,也不见人,他侍守在门窗外,就听得里头“砰呲”“哐当”之声此起彼伏,像是圣上在发狠摔砸东西。 赵东林做圣上近侍做了二十年,从未见圣上如此失态,就算是小时候受了其他皇子的欺负,性子坚忍的圣上,也不会这样发脾气,何况现在已是年轻的九五至尊,竟能失控狂怒到这种地步,他回想圣上走出惊鸿楼时的阴沉脸色,甚是惶恐。 赵东林担忧不已,可此事特殊,圣上明显是因楚国夫人如此狂怒,他不能设法请太后娘娘来看圣上,只能提心吊胆地听着里头的摔砸声,如此摔砸了许久,像是也没有东西可砸了,殿内陷入极度的安静,如暗夜幽海,无波无澜的死寂。 有内监来报冯贵妃求见,赵东林试着朝内传报,殿内有如死海,半点声音也没有,赵东林遂以“圣上处理朝事”为由,走至外殿,劝走了冯贵妃,又如此,陆续劝走了另几位前来求见的妃嫔,夜色愈沉,殿内却始终没有半点动静,赵东林心中担忧,大着胆子悄步往里走,想看看圣上如何,人还没走到金丝垂帘前,一只瓷杯就“砰”地摔了过来。 赵东林顿足在碎瓷前,不敢再前,只是颤颤巍巍,朝里磕首道:“陛下,请您保重龙体……” 殿内依然没有回音,本该最为尊贵堂皇的寝宫,此刻已是满地狼藉,正如它主人狼藉不堪的心境。 纵是一再摔砸发泄,耳边的声音,还是没有一刻能消停下来,她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一直如魔咒般回响在皇帝耳边,像刀子一样,直往他心里戳搅,剐刺地血肉模糊。 握着碧玺珠串的手,随着那句越来越响的“真恶心”,越攥越紧,硌得生疼,胸中阴郁之气如狂潮翻涌,皇帝整个人憋闷地像是快要炸开,在她临走前留给他最后的厌恶眼神,在他脑中一闪而过时,终于忍不住将手中珠串,朝地上的黑澄金砖地狠狠砸去。 晶莹剔透的粉红碧玺珠,在狼藉的地面上散跳如雨珠,叮咚直响,皇帝躬着身子,埋首在双手间,耳听着碧玺珠的散跳声,越来越低,最后归于平静,再没有半点声响,幽殿宛如深渊,而他置身其中,不断下沉,越是挣扎,越是沦落,无可救药。 他不知自己在这深渊沉沦了多久,但最终,还是缓缓站起身来,躬下身子,一颗颗地,去拾捡地上散落的碧玺珠。 碧玺珠一共有十八颗,自去年正月初一到今天,正好整整一年,他将这碧玺珠串,握在手里,摩挲了整整一年,也念了她整整一年,一年的时间,从相识到暗慕,从一次次无效的隐忍挣扎,执念愈深,心生魔障,到忍不住不择手段地去得到她,半年的秘密欢愉时光,每一次幽会,都是窃来的,他知道她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