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喜的笑容:“当然是我自己绣的,每针每线,都不假手旁人。” 今早清晨时,池罔才敲定了医治方案,与房流各自回房补觉,他两人连熬了三四夜,俱是十分疲惫,回去倒头睡上一整天,都是情有可原的。 却没想到房流牺牲了自己的休息时间,而在这一件已经被他扔掉的长袍上,花了不知道多少功夫,将之亲手绣成一件珍品。 池罔再次对房流有了全新的认识,这小子收买人心,实在是一把好手。 无论他是看上了自己的武功还是医术,若是能拉拢了池罔,日后必有用处。房流看出了他的价值,才会有如此举动。 时刻关注着池罔什么时候起身,见他醒了,立刻跑过来亲自送吃食,也就罢了。 面前这样一件礼物,就算知道房流别有用心,也很难让人不领情。 送出了亲手绣的衣服,在昏黄的灯光下,房流尚显得稚嫩的面容都仿佛有了一种温柔的意味。 但池罔就是有不领情的铁石心肠:“我是男人,不穿这么艳的衣服,你拿回去吧。” 房流慢吞吞的说:“不行哦,这衣服腰身我改了,按照你的尺寸改的。所以我想……大多数男人应该都穿不了吧。” 池罔面色平静,心中起了异样的感觉。 他腰细,就一直穿着宽敞的衣服来遮挡,这一路同行,他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房流慢慢地眨了眨眼,将自己外貌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而且我觉得,你穿这个颜色,肯定会特别好看。” 房流不再多说,他深谙点到即止的意蕴,便起身告辞:“夜色已深,我不便多扰。你近日太辛苦了,也早些休息。” 池罔没有起身相送,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坐在原地。 他手里拿着衣服,看那明显改细了许多的腰身,果然正好合身。 心里就疑惑了——这小子什么时候知道他尺寸的? 将衣服丢在一边,池罔插好门窗。 夜深了,这次终于无人再来打扰。 池罔用过粥后灭了灯,脱衣躺在床上,他本以为白天补过觉,晚上就是躺在床上也睡不着。但实际上他连熬几天的身体确实太疲惫了,很快就陷入深眠。 只是入睡前的最后一丝清明念头,他还在想砂石对他说过的那个“干扰”,到底是指什么呢? 黑夜静悄悄地过去,几近凌晨,在大部分人仍在睡梦中时,几乎没人知道天边出现了异象。 星移斗转,天现异光。 弯月隐去,浓云密布。 畔山之上,月蚀。 山顶之上,狂风突起。 破旧的佛寺残垣经不住这样的大风,寺院中杂草被吹折,泥石四溅飞扬。 后山。 墓冢第二排,最左边的那棵树都被吹得连根拔起,倒在地上翻滚。 年久失修的坟冢,好几块墓碑都被风吹得从土中拔起,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 只有第二排最左边那块墓碑,仍然在狂风中屹立不倒,发着幽幽的光。 天上一道惊雷……最左边那坟头炸开了。 上面的浮土被风吹飞后,露出里面的棺材,那被钉死的棺材,“嗵”的一声被人从棺里破坏。 棺材盖被掀开后,棺材里面跳出了一个人……或者更确切的说,是跳出了一个和尚。 他身上有什么东西,从衣服上掉回了棺材里,在风中发出一声隐秘的脆响。 但他此时无暇顾忌,他摔回棺材盖,痛苦地抱着头跪在了地上。 一个毫无起伏却断断续续的女人声音,凭空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编……编,英……技能已检测……异常!重新评级……失败、失败!” 四下无人,是谁在说话? 他抱着头,瞳孔涣散,“你?……我、我是……” 可还不等他听得真切,从各个角落冒出来的声音,一瞬间从四面八方而至,几乎淹没了他所有的知觉。 闪回的画面接踵而至,让他的脑袋痛到几乎炸开。 那些破碎的画面愈发清晰。 靓蓝的江面一望无际,初春的雪梅翠竹画意诗情,漫天垂落的紫藤花巧夺春色,最后的画面停在一片深红花海上,有个穿着大红喜服的苗条身影缓步而来。 男子脑袋剧痛:“我是……我是庄……——我是庄衍!” 脑海中千奇百怪的声音,在这一瞬间被放大到极致。 他的脑袋疼得都要炸开了,而其中一个声音,缓缓地压过了一切虚假的喧嚣,宛若在他耳边低喃,是那样的陌生而真实。 “少爷……少爷?” 那呼唤着他的腔调,在结尾处拐着一个精妙的弯儿,带着几点异样的韵味,无端地迷人,又无端地带着堕落深渊的诱惑。 他手上紧紧牵着的那个穿着大红喜服的人,面容终于变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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