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石吃到了自己想吃许久的江鱼和螃蟹,狼吞虎咽吃完后,一抬头,发现对面两个人吃的居然是一点油腥都没有的素菜,一眼望去都是绿油油的颜色。 砂石立刻义愤填膺,“咋的,你这淫僧吃素,怎么也让小池陪你一起吃草?到底有没有人性了?” 庄衍:“说的也是。小池,你想吃肉吗?” 池罔倒是无所谓,他吃什么都是一样的,也没有特别想吃荤腥之类的。只是砂石的话提醒了池罔,他看着庄衍光溜溜的脑壳,语气幽幽道:“你这模样……以后回到陆地上,打算怎么和我出门?” 这个意思,便是在问庄衍对于自己出家人身份的打算了。一边光着脑袋当着和尚,一边管池罔叫“夫人”,这让别人听到了,当真成何体统? 庄衍当年出家,便是为了以最干脆的方式,斩断自己与尘世所有的联系,选择了一条最无法通过逻辑来理解的路,用此来迷惑时桓的判断。 那个时候,他一是选择相信了沐北熙,被他所展现的“这个世界的真相”震撼,二是为了小池,这才决定冒险一试,只为了能与小池两个人一起打破这命运不公的僵局,为他们在死局中找到一线生机。 如今尘埃落定了,再回首种种前事的凶险,只觉恍如隔世。虽然说他这个和尚当年出家时是别有缘故的,但他在做和尚的时候,倒也是认真对得起这个身份的。 在将领地全部交给沐北熙后,他骤然空出了大把的闲散时光,便仔细研习精进了他娘亲善娘子的医术。那些年在民间救了不少人,很有声望,却也一直恪守着清规戒律,不曾有过丝毫越界。 可如今……一桩接着一件,庄衍实在不想多说,现在他虽然坐在椅子上,却已经感觉到自己膝盖下跪着贝壳,脑袋上顶着乌龟了。只好埋头吃饭,假装无事发生了。 池罔倒是点着筷子,饶有兴致的和砂石交流起来,“你怎么到现在都不问一句,时桓和鸡爪子后来怎么样了?以及我和盆儿为什么会在无正号上呢?” “他们肯定是被你们打趴下了呗,我知道结果就好,过程并不那么感兴趣。”砂石的心之大常人难以企及,他伸出了一只油腻腻的爪子,对着池罔比了个大拇指,“池霸霸厉害!池霸霸真棒!给我的池霸鼓掌!” 池罔的心情明显见好,庄衍也见机搭上了砂石的话茬,“说到这个,我也有一件事很好奇。小池,直到现在我都不能看清楚你能看到的遥远时间,但你那时却说,你给时桓弄了一朵‘白蔷薇’……这是什么意思?我以为你会直接从起点处抹除他的存在。” “你好歹是出家人,没事就想怎么杀人,当真不是好东西。”池罔又逮到了攻击庄衍出心头气的机会,慢悠悠的讽刺了一句后,才正经解释道,“那是因为我看到了时桓只是个棋子,即使他是个很重要的棋子。就算我早早的毁灭了他,也会有别人替代他来到这个截点……其实是因为以前的一件事,让我决定给他个机会,我也想看看他以后会走向怎样的道路。” 庄衍点点头,“是了,你之前提过你和他有过交集,他都和你说了什么?” 池罔从衣服里拿出贴身佩戴的“白首不相离”的玉佩,眉眼变得温柔了许多,“这块玉当年碎成那个样子,没有玉匠能把它恢复如初,我遍寻能工巧匠都没有任何办法,但时桓却主动出手帮忙了……那个时候,是他在认定我必死无疑的条件下,他做了一件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事。便是这一件事,我认为他还保留了一点人类的情绪,没有走到最后的那个阶段,若是完全到了最后的境界,就不会再存在私人的感情了。” 砂石插嘴道:“那‘白蔷薇’是什么东西啊?” “你以后会知道的。”对于砂石的这个问题,池罔却没有正面回答。他转手拿出了从沐北熙墓地下带出来的金属块,“这个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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