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宁修稍微回过神来,隐约听到他的声音,低头看过去,却看到男人惊慌地瞪着自己,脸色发白。他莫名地皱了下眉,顺着他的目光瞥了眼自己的肩膀,才发现衣服被扯下来了一点,露出了里面的一点肌肤。他立刻把衣领拉回来,眼神微微撇开,解释道,“前几天刮到的,没什么事儿。” 谭骁的一双眼睛却渐渐发红,手掌忽然伸过来要扯他的衣服,杜宁修立刻闪开,还翻身下了床,把衣领整理好又退了几步,低声道,“真没事儿,就是个小伤。” 谭骁咬紧了牙,僵着身子坐起来,也跨下床朝他迈过去,艰涩道,“你当我傻吗?那是刮到的伤?什么刮伤会那个样子?!” 杜宁修沉默了一会儿,慢吞吞道,“就是……以前打架打的,你也知道我小时候经常挨揍……” “可那是刀伤!我认得出来!”谭骁忽然逼近了,压抑着翻涌的心痛颤着声低吼,“他们从来都是直接打你,不会拿刀砍你!你……你在哪儿受的伤?伤口怎么那么深?你不要再瞒我,别再骗我……” 杜宁修垂下头,一张脸仍是石像一样看不出一丝情绪,谭骁在他对面心疼地狠狠喘气,杜宁修恍惚听着那声音,心里茫然了一会儿,然后又缓缓回过神,抬起头默默看着他。 半晌,他摸了摸谭骁冰凉的脸,嘴角微微勾起来,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果然,还是你最疼我了。” 谭骁心里狠狠一颤,压住他的手攥在掌心里,哑着声说,“别再瞒我了好吗?什么都好,告诉我行不行?你在想什么?在犹豫什么?都告诉我好不好?宁修,你这样让我很不安心……” 杜宁修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手指轻轻摩挲他的面孔,半晌轻叹了一声,侧头吻了吻他的脸。 “真的没什么,就是以前创业的时候惹了一些人,被他们教训了一顿。” 杜宁修放开手,解了上衣的扣子,然后半脱掉衣服,露出一片苍白的胸膛,“就是被砍了几刀,胸口,还有肩膀,还有……”话音顿了一下,却又很快说道,“还有后背,不过已经很多年了,早都好了,不用担心的。” 谭骁颤着呼吸紧紧盯着他的身体,整颗心被狠狠掐住了似的,痛得眼前阵阵晕眩。他细细抚摸那片白玉一样的胸口,顺着那伤口一寸寸下滑,最后停留在腰腹的位置,赤红着眼睛哽咽着说,“这种伤……你、你当时……” 谭骁自己也是受惯了伤,练就了一双识别伤疤的眼睛,伤口曾经有多深、多重,单单看着这些疤痕就可以想象得到。他看得快要哭出来,一双眼酸涩得发疼,终于忍不住把人牢牢拥进怀里,嘴唇狠狠亲吻肩头的伤痕,任眼泪一滴滴掉落在男人冰冷的肌肤上。 杜宁修一动不动地任他抱着,过了很久也抬手抱住他,眯着眼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 “哥,”杜宁修叫了一声,侧头亲吻他流泪的眼睛,“早就不疼了,没什么好哭的。” 谭骁抽噎着鼻子,手指摩挲着他背后的伤疤,嘶哑地问,“怎么受的伤?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杜宁修一边吸吮他的眼泪,一边低声哄着,“就是刚来北京的时候,不懂规矩,光顾着做生意了,就有一些地头蛇找我麻烦,说我抢他们地盘……” 谭骁咬紧了牙,红通通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压抑的愤怒。 “我脾气也倔,就是不听他们的,他们就领了一大帮人来砸我场子,打了一架,就这样了。”杜宁修抬手擦拭他的眼泪,亲亲他的嘴巴,“不过我运气好,遇到好人了,救了我,否则……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 谭骁紧紧抱着他,喑哑着一字字道,“哪个混蛋砍的?哪些人?还活着吗?我去都给你砍回来!” 杜宁修摸摸他的脸,眯着眼反问他,“你觉得我还会留着他们吗?” 谭骁深吸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笨拙地心疼地紧紧拥抱着他,安慰似的亲吻他肩头的伤疤。杜宁修乖乖窝在他的怀抱里,感受了好一会儿,忽然低声说,“我那时候就想,要是有你在就好了。” “……” “你在的话,一定会保护我吧?” 谭骁狠狠抽噎了一下,抱紧他说不出话。 “我那时候以为我快要死了,满脑子都是你,就想着,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你了,而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也是没有找到你。”他缓缓呼了口气,看着谭骁泛红的眼睛,“所以现在我都没有遗憾了,再不用为了那么一块两块钱卑躬屈膝的,也不用再靠那么点回忆去想你了,所以你看,没什么可难过的,早都是过去的事了。” 谭骁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