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不愿与他争执, 干脆不再接他的话, 而谢律自己则越发恣意, 寻思着若真能成,那他与皇帝可以说除了同窗之谊与君臣之义, 还多了一层亲家之情。君君臣臣, 焉知多年之后不会成为佳话呢? 谢律在这边想象着将来的种种情境, 兴奋得难以入眠;那边谢凌云也翻来覆去, 难以入睡。郑氏的话、阿娘的话、以及那日老太太的话在她耳边回响,她想她大概明白阿娘在担心什么了。 难道豫王妃郑氏也是以为她要上赶着去给豫王做小妾么?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就难怪白天里郑氏跟她说话时酸溜溜的了。 然而谢凌云并没有因为想通了此中关节而开心,相反,她更加郁闷了。她不禁反思:莫非她看起来很像是要去给人当小妾的样子么?怎么老太太也好、豫王妃也好, 一个个地都生怕她去做小妾,抢别人的丈夫? 事实上, 她只是失了一个冪篱而已, 她们想的也太多了吧?她原本所熟悉的天辰派,成亲的人都少,更遑论是纳妾。她上辈子活了十几岁,连一个小妾都没见着。这辈子见到的,岳姨娘郁郁而终, 冯姨娘失了本性;大伯二伯的妾室一个个看着唯唯诺诺,连腰杆都直不起来,甚至未必能抚养自己的孩子。 当小妾,自己不开心,主母也不开心,连累子女都不开心,一点趣味都没有,她又不傻,怎么会自甘轻贱? 反正她是不会给人做妾的。说句狂话,哪怕那个人是皇帝,要她去做娘娘,她也不肯的。——当然,皇帝也不会让她做娘娘。 谢凌云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知道是第几次怀念天辰派了。——是,她这辈子有爹有娘,有哥哥有姐姐有弟弟,什么亲人都不缺,吃的好穿的好。按理说,她一直很开心的,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还是会想起在天辰派的岁月。 真奇怪,明明上辈子一直待在天辰派;这一回却是从绥阳到京城,她走的路是多了,但感觉却远不及上辈子自由。 谢凌云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了很久,终是慢慢披衣下床,悄无声息地出了房门。 夜色如墨,隐约有星星点缀在天空。谢凌云深吸口气,轻身跃上了房顶。瓦片上还有未化尽的雪,她怕湿了鞋袜,便将一身轻功发挥到极致,足不沾地在房顶疾行。 夜风吹来,她的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然而她竟感觉不到丝毫冷意,只觉得畅快无比。兴致来了,她干脆出了忠靖侯府,穿街越巷,一路而去。 此刻的京城除了青楼楚馆,早已寂寂无声。只有偶尔一闪而过的行人,或是缓缓行驶的马车,伴随着更夫那拉的长长的打更声消失在夜色里。 谢凌云由着自己的性子,飘飘荡荡,好不快活。 直到接近寅时,她才暂且收心打道回府。 她也不惊动下人,怎么出来的,就还怎么回去。也许是出去玩了这么一遭,她也有点倦了,略微收拾了一下,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她睡得很好,还做了美梦。是以次日清晨起床后,她犹眉眼含笑,心情颇佳。 去跟母亲请安时,薛氏见她面色匀红,眼中带笑,不觉诧异,口中却道:“夜里做什么去了,这么高兴?” 谢凌云笑道:“梦见在天上飞呢,飞得可高了,当然高兴。” 薛氏嗔道:“小孩儿家家,哪来这么多梦。” 谢凌云笑了一笑,心说阿娘还当她是小孩子在胡思乱想呢。 见女儿并未因为昨日的事情而影响心情,薛氏宽慰之余又有点担忧。女儿心大,说好也不好。她暗暗叹了口气,早点定下谢萱和谢蕙的婚事,就给阿芸寻个好人家吧。 她不同于丈夫,在她看来,阿芸最适合的就是家庭简单,门风清白的人家,家世上稍逊一筹也没关系。最重要的是内院一定要干净,莺莺燕燕的,绝对不能有。否则,以阿芸的性子,只怕要被吃的渣都不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