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镇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是。若无林氏,儿子的生命里将无半分光彩,多亏她到来,朕才能看到些许颜色。” 他不禁笑了笑。 皇帝其实是很少笑的,早年执政的时候,魏太后见到的最多便是一副沉闷面孔,可那时她从不会以为是自身问题,只觉得昭宪教子不善——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再用心也有限。 直至林氏那丫头进了宫,魏太后才发觉长子原来也有这样嬉笑怒骂的一面。林氏爱笑爱闹,皇帝便陪着她玩闹;林氏宜喜宜嗔,她高兴的时候皇帝偏要作弄她,她不高兴了皇帝却得千方百计哄着,魏太后看在眼里,只觉得皇帝不像个皇帝,妃子也不像个妃子,未免太不成体统。 可如今听楚镇娓娓道来他的感受,魏太后却似有所悟。回想起来,先帝待昭宪何尝不是这样?只是昭宪的性子更温柔婉约,在外人面前总是贞静居多,可当她跟先帝私下相处的时候,嘴角的梨涡愈发甜美,眼睛也更有神采,而先帝也仿佛比平时年轻了好几岁——这位皇帝陛下原来也会挠人痒呢!两人如春天蝴蝶一般相互追逐,末了紧紧相拥,仿佛彼此肌肤上的每一寸气息都是甜美的、诱人的。 魏太后那时候还是个花房宫女,心中已然十分羡慕,何时她能有这样丰盛而热烈的爱情?后来她如愿成为先帝的妃子,可胸中那团爱欲之火却倏然熄灭——哪怕她为他生下二子一女,他眼中却从未容下过她的身影,情之所钟,不过如此。 仿佛在黑暗中倏忽寻得一线光明,眼前豁然洞开。先帝早就入土,昭宪也早已在九泉下瞑目,这辈子她是掺和不进去了,何况还来磋磨后人? 说不上是心灰意冷还是满身轻松,魏太后淡淡道:“让那方士出宫去吧,哀家的身子很好,用不着他开的劳什子药。” 楚镇郑重的向她拜了一拜,便欲起身离去。 魏太后盯着他挺直如松的背影,终忍不住道:“承恩公府并非十恶不赦,你若有心,就别对他们一家子赶尽杀绝。” 事已至此,魏太后已不奢求能保住爵位了,只求留住性命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有魏家还有好儿郎存世,日后总能恢复祖上荣光。 楚镇微微停驻片刻,背着她沉声道:“朕从未想过赶尽杀绝,那毕竟是朕的舅舅。” 脚步声渐渐遥远,魏太后却仍木立着,像风化了的石雕像。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本可以早早跟皇帝把话说明白的,如此也不会让外人寻到挑拨离间的契机。是从什么时候起,她们母子间竖起了一道铜墙铁壁,即使对面相逢,却连话也不会说? 她恨了昭宪一辈子,也怨了先帝一辈子,却从未想过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如今回想起来,才发觉她蠢得实在不应该……是她错了。 第149章 粽子 出了长乐宫之后, 楚镇便叫来魏安询问,“这些时日都有谁来看过母后?” 他亦觉得魏太后前后态度变化太奇怪了些,跟若秋之间就算不似冰释前嫌, 可也不像之前那般敌对,何至于突然做些张致反对立后?若秋又没得罪她。 魏安见皇帝辞色严厉,可见动了真气, 自然再不敢隐瞒,只道:“除了钱婕妤偶尔会来陪太后说说话,便只有贵妃娘娘来过一次。” 钱婕妤是太后娘娘的远亲,不过是想把牢这棵大树,怕魏太后忘了她,至于谢贵妃么……皇帝紧蹙着眉头, 大步向前走去。 没过多久,皇帝就提拔了平西将军麾下的几名副官, 其中不乏赵氏子息,这自然是看在赵家的面子。赵将军的官职已在正二品,升无可升, 为示亲厚,可不就得从底下人着手么? 得知消息后,赵贤妃自然喜不自胜,特意穿了一身崭新衣裳亲自去往太和殿谢恩,尽管皇帝没见她, 可她仍是郑重的在殿外磕了数枚响头, 表示她愿意对皇帝尽忠——她们全家都是。 回来后, 赵贤妃便美滋滋地朝身侧道:“陛下还是喜欢本宫的。” 川儿一边拿煮熟的鸡蛋替她揉额头红肿,一边无奈的道:“您也不照照镜子,陛下怎么可能因为这个就赏您?是您越活越年轻了,还是陛下的眼睛越来越瞎了?” 赵贤妃重重捶他一下,这蠢奴才,什么话都得照实了说,还不许她自得其乐一会儿么? 她没好气的道:“那陛下为何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