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跟着他站起来的官员也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话里话外,无非是张家人居心叵测,意图谋反。 文武百官谁也不傻,太子在外,本该由皇后宣读诏书,突然一下换成了张贤妃,这里头的东西就很值得说道了,何况就张鹏被挤兑了几句之后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简直就是明摆着说明了这事不简单,然而除了坚定不移的太.子.党,谁也不敢蹚这趟浑水,就是周孝先一脉,怕也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只为让四皇子名不正言不顺地登基,好给太子一个日后兴师的理由罢了。 张兆正是清楚这点,才不耐烦了,在他看来,区区一个周孝先,还打不破他在朝多年盘恒的势力网,就像蚊子叮一口不痛不痒,却很能恶心人。 “陛下驾崩,周大人忧思过度,坏了脑子,一时犯了糊涂,诸位大人看,不如让周大人下去休息休息?”得到张兆的眼神,立刻就有一个官员起身说道。 张兆点点头,淡淡地说道:“说的是,来人,带周大人下去休息,陛下的死因稍后会由太医检验,现在还请娘娘继续宣读诏书。” 听到父亲发话,张贤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连忙整理了一下仪容,深吸一口气,打开手里的诏书,念完,情真意切地捂着脸低声抽泣,似是十分感动于皇恩浩荡。 “承蒙陛下恩典,老臣感激不尽。”张兆仍旧是那副公正不阿的神色,淡声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我看今日就让新君即位,明日为陛下操持大行事宜。” 正在这时,礼部尚书犹豫着说道:“张相,这,按照从前的规矩,该是文武百官口头参拜新君,待大行事宜过后,再行即位……” 张兆顿了顿,他是真的被周孝先气急了,差点都没想起来这一出,他算了算,本朝帝王大行一切从简,三日尽够,太子远在益州,哪怕驿站用最快的速度将消息传到他的耳朵里也要六天,想从益州赶回来,更要十日之久。半个月,一切早已成定局。 时间充裕,张兆也就不急在一时了,无视了张鹏快要杀人的脸色,微微点头,这下直至文武百官参拜新君毕,也没有再闹出什么花样。 张鹏憋了一肚子气,又被自家老子的冷脸吓退,回来越想越气,听到派去东宫抓人的一千士卒全军覆没,连个报信的都是腿快的逃兵,更是气得要吐血,只是这几天正是风口浪尖,张兆让他消停些,左右是拿捏姬镇,人在皇宫就是在他们的手里。 困守,这情景对姬威而言绝不陌生,七年的行军生涯,他遇到过的困境比这多得多,然而人会麻木,心却不会。 “行了,别数了,七十三个人,我记得清楚。”姬威抬袖想要擦去脸颊上的血迹,然而他的袖子也沾满了血污,一擦上去,倒是半边脸都红了。 章宁喘了一口气,把几个五城兵马司的人尸体搬开,“老吴是个好汉子,四个鳖孙叠一起把他栽这儿了。” 姬威看了看满地伤兵,低声叹了一口气,“是我连累大家了……” “少将军,这话是怎么说的?”离他最近的伤兵咧嘴笑了,“兄弟们在京城这么久,一直都没能杀个痛快,还是在皇宫里,啧,要是能活着出去,这话我得跟我儿子说,跟我孙子说。” 话音刚落,四下里都是哄笑附和声,姬威知道他们这是在安慰自己,心里承情,多说无益,拍了拍伤兵的肩膀,站了起来。 章金倒提着两个人头大步走过来,就有人取笑道:“老章,刚才杀到一半你人不见了,我还当你跑了,原来是去抓落单了?” 擦一把脸上的血汗,章金把人头扔地上了,一句话没说,又往回走,那人纳闷,然而不多时,章金就抱了个头发散乱的宫女回来。 “没跑多远,撞着脑袋了。”姬威抬手摸了摸宝儿额角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有些不耐,“她好好的跑什么……” 话音未落,就看到宝儿身上的披风,顿时一愣,刚才他一直注意着最后面的落叶坑,那几个杂碎叫着太子妃的时候,他还朝着那边杀过去了,自然比别人看得清楚。 他看到的是个侧面,宫女服饰清晰入目,雪白猫尾看得真切,没注意到什么披风不披风的,电光火石间只以为那些杂碎瞎了眼认错人,虽然不耐,还是让章金追上去,没想到…… 手里的动作不由自主放得轻柔了些,姬威看看自己一身血污,就这一个探伤的工夫,已经把宝儿衣裳蹭了几道血痕,他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把脸抹成了个花猫。 说话的工夫章宁兜着铃铛儿回来了,铃铛儿还裹着江开的外衣,大概是嫌弃章宁身上的血腥味,不住地在外衣里扑腾着,雪白的尾巴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 “你认识她?”姬婉从落叶坑里出来,正见姬威抱着宝儿,眉头微微蹙了蹙,问道。 姬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点点头,说道:“刚回来住在东宫那阵认识的,她是管事的宫人,不算太熟悉。”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