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星。 沈娘子怜她年小,笑问:“可是吓着?” 阿萁点头,默了一息,道:“我和阿兄卖汤时也遇着一位姓付的郎君,身伴也有亲戚相伴,说不定就是娘子口中人。” 沈娘子问了问形容,道:“那买汤正是付小郎君。” 阿萁一刹时不解舌尖杂味,有点结巴道:“他家就这般……遭了……事?” 沈娘子叹道:“世事艰难不易。”她回头笑问,“萁娘,偏居一隅虽说清贫平淡,却也安稳淡然;外面浮华万千,却也风雨霜雪。你喜欢哪种?” 阿萁一抿唇,道:“娘子,我还是想看看外头风光,我倒不嫌粗茶淡饭,但我嫌从生到死,只知寸点事物。难得投胎做了人,怎也要多看看,多见见,多试试,万一下辈子成了一只虫,朝生暮死的,想看也不得看。” 沈娘子轻笑出声,道:“喜欢就好,看看人世这万千,才不负此生。” 阿萁两颊绯红,她话出口才怕沈娘子以为她是被富贵迷了眼,一心汲汲营营,为财为名辛劳忙碌之人。 沈娘子笑着道:“萁娘说的方是真话。未尝百味,何谈清水甘甜胜却人间无数。” 阿萁只觉沈娘子无一句话不是说到自己心坎里,拿一双黑眸看着沈娘子,看着看着不自觉发笑,惹得沈娘子心中又添一分喜爱。 难得闲话时,付家事却是一丝阴霾,凭白添上一道黑灰,惹得人不能大开心怀,这桩官司实是有些莫明,私下猜测揣度,却是越猜越糊涂。 直至沈家船队靠岸,两边合对,方知这里头的弯弯道道。 原来,徐家人是个擅钻专营的,得知付家这么一个外来户,挣得几个臭铜钿,不过路边草芥,竟是与天借胆,得罪太子岳家,简直如臭虫蚂蚱一般惹人生厌。徐家本就厌嫌商户,又有心讨好闻家,修书一封,由官驿信鸽一站一站传信,吩咐徐明府查查徐家有甚龌龊处。 徐明府接了家中的信,他这个桃溪明府本就做得无趣。桃溪的政绩,全让季蔚琇刮了个底朝天,哪还有什么花头留给继任头?说句不好听的,桃溪县衙的牢里,连贼偷的都少。本就富庶之地,季蔚琇又是挖河,又是开码头,又是通商船,又是固堤植柳……来桃溪为官,只要做好本份便好,任满四年,捞些孝敬好处,收拾包袱滚蛋。 徐明府自感一身才干无有用处,家中来信真如急渴之人接了一碗凉水,真是从头舒爽到脚,付家这等下贱之民,不知有多少罪处,以往,不过他自持身份不与他们计较罢了。 果然,一查之下付家子厌书好武,好与身持刀械的武人往来,与匪交,岂不是与官斗,关起来流放都是轻的。 他既为官,自是要还民太平年月,这等祸乱贼匪岂能轻纵。 付家在桃溪本就知名富户,一夕举家被下狱,顿传得桃溪上下皆知。付和生本在禹京受了牢狱拷打之苦,水路长途又添颠簸之罪,船一靠岸,随船郎中便叫送到医馆拿好药吊命培养。 江石一路受付和生的指点,哪里会撇下不管,与付小厮儿一道送付和生去桃溪医馆,人还没到医馆,不长眼色的县民一眼瞧见了付和生,吃了一吓,上来便问付家事。 付和生心头茫茫,一口血吐在江石肩上,人便昏死了过去,等送到医馆,郎中翻了眼眼,把了脉,听了心音,摇摇头,长叹一声,道:“准备后事吧。” 付家小厮儿半大的的孩童,全没主意,点一点,拜一拜,听得自家郎君命将亡,只知一味抹泪。江石看得悲凉,寻了个客作汉,塞了几个钱给他,叫他送信去三家村江、施两家送口信,自己帮着付家跑前跑后,忙碌开来。 沈拓为人处事,从来都是打蛇打死,救人救活的,他既已借了银付家,又知付家是遭了无妄之灾,少不得要帮着在中间周旋。 付家一家老弱病残被关在狱中,付家二老双双病倒,只剩付娘子一人苦苦撑着,付忱独个被另监在狱中,他只当真是为着自己误交匪徒以致家中飞来横祸,整个人痴痴傻傻,倒似得臆症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