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了,进来一瞧见着宜宁正光着脚丫子躺在床上,书还搁在一旁,锦被将自己裹成了一团,像是蚕蛹似的。 他是知道宜宁睡觉畏光的,挑剔的很,每每睡觉之前都要命人吹熄宫灯,如今为了等自己,想必是困狠了吧? 玄烨有些后悔叫梁九功差人送话过来了,他正准备洗澡睡下,谁知道又有宫女奉上了天麻乌鸡汤和两道清淡的小菜,都是他喜欢的菜式。 玄烨只觉得心头一暖。 这当皇上啊,可没旁人想象中那么简单的,对后宫中妃嫔要一碗水端平,就连每日用膳也不能太过于偏爱哪道菜,免得叫人知道了皇上的喜好,若有心想要害皇上,那就简单多了。 可如今这菜,想必也是宜宁一早吩咐下来的。 玄烨本没什么胃口,可还是用了些才睡下。 翌日一早,玄烨又匆匆离开了。 宜宁醒来的时候天色也不早了,一摸身侧,却是空空然,再抬头一看,外头天色大亮,忙将连翘找过来,“皇上了?我,我昨晚上怎么睡着了?” 连翘想着今早上进来伺候的时候,玄烨临走之前还专程替自家主子捻了捻被子,更是在自家主子额头上轻啄了一口,脸上的笑是怎么都挡不住,“皇上昨儿子时才过来,那个时候主子您都睡下了。” 说着,她更是道:“皇上还要奴婢转告您一句话,以后且莫要这般,若是冻病了,皇上是要心疼的。” 宜宁自然懂他话中的意思,她一向怕冷,昨晚上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自己的脚似乎是冰冰凉一片,后来好像有一双手替自己暖脚…… 她嘴角的笑意是怎么都止不住,就连到了太皇太后跟前时也是一脸笑意,太皇太后乐意见他们恩恩爱爱,于她老人家而言,如今玄烨心里想的念的都是朝堂上的事儿,若有一个可心人陪着说说话那是最好不过了。 只是,宜宁身上的毒也解了,为何肚子却一直不见动静? 宜宁生得好,到时候孩子也一定长的是白白胖胖! 老人家嘛,对曾孙子有一种执念。 不过宜宁是不知道的,每日只顾着与玄烨恩恩爱爱,仿佛后宫里的女子都成了摆设似的。 偏偏宜宁最近住在慈宁宫,玄烨过来瞧瞧太皇太后,谁人还敢说半个字的不是? 可玄烨这些日子也是忙啊,忙的有的时候只能过来和宜宁说上几句话,有的时候他过来的时候宜宁已经睡下了,第二天宜宁醒了,他已经走了。 可便是这般,宜宁也是每日盼着,只希望能日日看到玄烨。 她有的时候回想起这些事情来,只觉得世事难料,从最开始她不愿进宫,到最后依赖上玄烨,到了如今似乎已经是爱不能自拔,若是一两日没看到玄烨,便是心里痒痒的很。 看样子,但凡世间男女都难逃一个情字啊! 如此过了大半个月,宜宁心情好了不少,人也跟着胖了几分,谁知道这一日傍晚,她盯着小厨房那边给玄烨炖汤,却见着连翘匆匆跑了进来,嘴里更是嚷嚷道:“主子!主子!不好了!不好了!” 如今正是初夏,外头下着大雨,连翘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却是什么都顾不上。 宜宁想着她素来是一惊一乍的,只要小宫女给她拿帕子绞头发,嘴上笑着道:“又能发生了什么事儿?还能是天塌下来了不成?这般匆匆忙忙的,虽说现在天气热了,可你当心着凉了……” 连翘是懂规矩的,可如今却是不管不顾打断了她的话,声音中更是带着一股子哭腔,“是苁蓉,昭妃娘娘,昭妃娘娘要打死苁蓉……” 这是为什么? 宜宁心里一个咯噔,想着是不是昭妃发现了苁蓉是纤细,可旋即一想,不对呀,苁蓉这几日根本没有跟她递过消息,昭妃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她听完这话也顾不上什么,带着连翘匆匆赶了过去。 宜宁到了昭妃的宫殿,果然见着昭妃站在廊上,居高临下看着跪在下头的苁蓉,几个嬷嬷将死死按着苁蓉,她浑身被淋得湿漉漉的,嘴里还喊着,“昭妃娘娘,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 昭妃也不着急,站在廊下,身后跟着董常在和安贵人,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她瞧见了不远处的宜宁,嘴角扯出两分笑来,扬声道:“你说你是冤枉的?怎么,在背后编排主子,恶意咒主子,你还敢说自己是被冤枉的?方才你说的那些话不少人都听到了,还敢狡辩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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