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作响。 蒋舟渡正蹲在地上收拾刚进的货,周鹤立进来了他也没抬头,反而是旁边在包装花束的小姑娘走过来,热情地比手势。 【先生,您需要什么?】 “有玫瑰花吗?” 小姑娘点点头,转身去找花。 此时蒋舟渡自然听清了来人的声音,赶忙站起来,原本冰冷的脸也平和几分,“哥,不好意思啊,不知道是你。” “没事。” 说着他又指了下在修剪玫瑰的小姑娘,“她是谁?以前没见过。” “哦,我雇佣的童工。”蒋舟渡瞥了眼小丫头,“她好像生了场病就不会说话了,看了很多医生都治不好,她爸妈就带她来梁市。她又想减轻爸妈负担,有空就打工赚点钱,但梁市现在非法雇佣查得紧,加上她不会说话就更不要她了,所以……” “所以你看她可怜就收留了她。” 蒋舟渡低下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你胆子也大,不怕查到你头上再进一次拘留所?” 蒋舟渡闻言挠挠头,“……我没考虑这些,我后来想着哥当时应该也来不及考虑这些。” 周鹤立一时失语,差点忘了自己也是在里面过过夜的人。 那会蒋舟渡才初三,却遭遇了人生的巨大变故。父亲嗜酒如命,喝醉了就打人、砸东西,脸上的伤就是被玻璃碎片划出来的。 有一天他父亲和疯了似的,追着他打,他母亲为了保护他被打死了,他父亲也被判了死刑。 而他成绩又高不成低不就,加上没人引导,直接签了协议不参加中考,每天做日结工,拿完钱就去网吧打游戏,在里头过夜,第二天接着做日结工,周而复始…… 生命如蝼蚁,而他甚至是被蝼蚁踩在脚下的尘土。 在最黑暗的地方往往会遇见最黑暗的人,他每次都要防着到手的钱被混子抢走,偶尔几次被他躲过,但更多时候都是打到快要了命。 就在有一次他以为自己真的要被打死时,他竟然遇上了周鹤立。 他至今都想不明白,他一个成绩好、品行好、家世好的人,怎么会在午夜时分,走进那条昏暗的小巷。 周鹤立单挑一群壮汉,把人打进医院,把自己送进看守所。他们一起在看守所做笔录,蒋舟渡把自己的经历都告诉周鹤立,讲到连疼都忘了。 就当蒋舟渡以为那只是一次意外后,周鹤立没过多久找到他,教他防身术,送他去养殖花卉,把店面交给他管理。 即使一开始有亏损也没责怪过,只要求在三月二十一号这天不营业,准备好一捆用绿色丝带绑好的菊花,并且在那天时不时去墓园看一个叫裴屿川的人墓前有没有祭品,有的话就清掉。 他不理解,但这不影响他发自内心认为周鹤立是个好人,但周鹤立只是说。 “或许有好人,但一定不是我,我的善意都有目的。” 然而蒋舟渡显然把这话当成了一种自谦,现在仍觉得周鹤立是个好人。 小姑娘捧着一大束玫瑰花,每一朵都精致又漂亮。 周鹤立接过来,笑道:“谢谢。” 他见上头还有一张空白的卡片,又问:“这是什么?” 【你可以把说不出口的话写给她。】 周鹤立怔愣片刻,“你叫什么?” 【周予安。】 “好的,我记住了。” 为霞尚满天,周鹤立单手握住把手,另一只手抱着红艳的玫瑰。 到了钟意工作室门前,夜幕已经落下,他一手拎袋子,一手抱玫瑰,推开门。 前台的工作人员被他这架势惊到了,磕磕绊绊地问:“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钟意在吗?” “哦,她在忙,特意叮嘱我们,今天不论什么事都别通知她,您要是真的急,我可以……” 周鹤立摇摇头,“别打扰她了,我放个东西就走。” 说着把袋子和玫瑰花放在桌上,“到时帮我把这个交给她,我先走了。” “好。” “等等。”他又回转身,顿了顿问道,“有笔吗?” “有。”工作人员拿了支黑色中性笔给他。 周鹤立接过后,打开笔盖,斟酌片刻在贺卡上写下一句话。 【裙子是债,玫瑰是情。】 无数次的心动,汇聚成喜欢。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