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住了脸,终于发出了模糊的哭声。 像是失去母亲的孩子一样。 …… 等槐诗赶到病房的时候,老师已经醒了。 简直好像用光了这辈子所有的好运。 只是虚惊一场。 在病房外面,听说情况之后,他便瘫软在了地上,汗流浃背,双手颤抖着爬起来,就忍不住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在艾晴陪在里面的时候,他就拽住医生的手,一遍遍询问病情,然后询问注意事项。问的丢三落四的,医生好像也见多了,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等待他终于平静下来。 坐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呆滞的等待。 直到门推开,撑着拐杖的艾晴走出来,告诉他:“母亲在里面等着你。” 他犹豫了好久,却无法鼓起勇气。 背后猛然被人踢了一脚。 是艾晴。 “犹豫来犹豫去的,烦死了。” 她关上了门。 槐诗愣了好久:“腿好了吗?什么时候?” “年前,她做了手术。” 病床上的老人发出声音:“本来我想告诉你,但被她拦住了,她一直就想什么时候像现在一样……哈哈,吓到了吧?” 老人那一张苍白的面容挤出了恶作剧一样的笑容。 不知道指的是自己的病情。 还是艾晴的痊愈。 槐诗愣了好久,终于还是忍不住松了口气:“老师你没事儿就好。” “只是摔了一跤而已,用不着大惊小怪。”老师摇头:“你走的也太远了吧?竟然路上用了这么久……如果我病危的话,岂不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对不起。”槐诗低着头。 病床上的老师笑了起来:“说对不起,证明你觉得自己犯了错——你好像总在犯错啊,槐诗。” “是啊。”槐诗颔首。 “可一个人一生,总要做一件正确的事情,不是吗? 漫长的沉默里,槐诗愣住了。 无法反驳,可是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他只能低下头:“对不起。” “你又有什么事情对不起我呢,槐诗。”老人摇头:“这些年你做的事情……黎明教育、西北水利工程、还有助学计划,这些难道有错吗?每个人都在感谢你为他们做的帮助,槐诗,但你是不是忘记了你自己?” “我只是……” “你只是还没有找到而已,我知道。”老人叹息:“但在帮助所有人之前,你难道不应该先帮助自己吗?” “为何你在往前走的时候,不能偶尔回头看一看?”老人端详着他的眼瞳,轻声说:“看一看我,看一看小晴,看一看你的朋友们……因为我们也在看着你,在等你有一天能够回来。” “……” 槐诗愣在了原地。 寂静里,老人倾听着电视机里的音乐,轻声哼唱着:“how many roads must a man walk down?” 一个人要走多少路才能成为男子汉呢? 槐诗不知道。 可此刻,他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懊悔和不安:他走了这么长的路,又让那些凝望着自己的人等待了多久? 成为男子汉就这么重要吗? 这些年他在惶恐和茫然之中周游在世界各地,好像游魂那样无所归处,哪怕倾尽自己所有的努力去做的那些事情,但真的能够让自己感到满足么? “槐诗,爱会让人选择等待。”老师忽然轻声说:“但是,不要让爱你的人等太久。” 那一瞬间,他终于在恍然中惊觉。 “明白了?” 老人笑了起来,轻轻抬起手,为他梳理了一下头发,满怀愉快:“去吧,去吧——去做正确的事情。 你还有挽回这一切的可能,在你真正老去之前。” 槐诗不舍的看了老师一眼,转身,狂奔着离去。 险些撞在进门的艾晴身上。 “神经病啊!”艾晴愕然地看着他狂奔的样子,有茫然回头,看向母亲:“他怎么啦?嗑药了?” 病床上的老人笑了起来。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