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缺就露出了笑容,就好像是……得到了幸福那样。 无比的安宁。 十四岁那一年开始,每天早上五点钟之前起床,沐浴更衣,虔心祈祷,并对那高妙而神秘的命运,由衷的献上感激。 这样虔诚的礼敬,不曾有过一日的间断。 今天依旧在钻研厨艺,今天依旧在进步,真是太好了! 纵然坎坷和艰难,可在漫长的人生之中,郭守缺从来没有后悔过哪怕一秒钟。 哪怕众叛亲离,哪怕沉疴不愈,哪怕现在的每一次呼吸都能够感觉到灵魂里传来的刺痛,可这样人生,实在是太幸福了! 久违的,郭守缺感受到……心潮澎湃! 自从一百六十岁之后,再没有如此迫不及待的渴望! 想要去蹂躏自己的对手。 彻底的将她击溃,夺取胜利,洒下阴影,赠与嘲笑和伤痕,收获挫败的神情和憎恨的眼神……她会痛苦吗?她会不甘吗?她难道还能够保持自信吗?还能够拥有那样坚定到令人嫉妒的眼神吗?还能够露出那种宛如圣灵一样无暇的笑容吗? 只是想到这一点,郭守缺就兴奋的不可自抑! 如是祈祷着,他的神情就越发的庄严殊胜。 宛如圣灵。 琥珀端详着他虔诚的样子,只感觉到一阵荒谬:“郭守缺,你竟然会祈祷自己的胜利吗?” “不,我在祈祷,太阳快些升起。” 郭守缺幸福的微笑着,抬起手,指向了天空。 “看啊,琥珀。” 他说,“我的神回应我了。” 伴随着他的话语,就在天穹之上,有庞大的日轮缓缓升起。那一团烈光在暴虐的回旋之中跳出了地平线的引力,渐渐的上升,一点点的,占据天和地的主轴。 可是,依旧慢的让人心生厌弃,让人等之不及。 快点吧,太阳啊! 请你,照耀我吧! 洒下你怜悯的阳光,照耀我,照耀我老朽的残躯,去见证这所剩无几的美好时光——你是如此的短暂,离去时那么迅速,到来时又何妨匆忙? 在湖水之中,那祈祷的男人眯起眼睛,沐浴着天空中落下的阳光。 大笑。 快乐的唱起了歌来! 仿佛得闻妙谛真解,有枯萎的莲花在池中悄然盛开,纯白的花瓣招展,馥郁而贪婪的芬芳扩散,萦绕万丈红尘。 …… …… 当黑暗的大门在自己面前再度开启的时候,槐诗觉得自己在一步步的走进地狱。 扑面而来的并不是寒风,双目所见的更是与以前无二的景象,一步步向前迈出时所感受到的乃是和平常一样镇定的心情。 可是却难以压制那样不安的预兆,也无法想象,赛场之上等待着自己的,究竟是怎么样的敌人。 就连正午的烈日都在渐渐失去温度。 越是向下,就越是能够感受到这一种深入骨髓异常感。 当最后的大门开启之后,凝固的空气和场景便展露在眼前。 一片寂静的看台之中没有人说话,哪怕几乎快要坐满,所有人或是神情阴沉,或是一片不安,只有隐约的哼唱从赛场之中传来。 “好慢啊,怀纸小姐。” 郭守缺耸肩,摊开手:“我等的花儿都谢了。” “……” 愕然中,槐诗竟然不知道怎么接这么老的梗,只想叹息:“老人就不要勉强自己跟上潮流了好么,大家下次一起上网冲浪吧。” 台上的郭守缺微笑着,镇定自若,毫无任何凶戾的气息。 慈眉善目,如此安详。 宛如看破世间的高僧那样,无欲无求,只有那一双眼睛中的黑暗越发浓厚,像是洞破一切伪装。 看向槐诗。 最后,看向了他手中巨大的材料箱。 几乎放平了之后依旧如此巨大,竖起来的话恐怕就有一整个人那么高。 “看起来,带了不少东西啊,需要我帮忙搬运一下么?” “不必了,老胳膊老腿儿了,闪了多不好啊。” 槐诗跨上台阶,一步步的,向着郭守缺走出,放下了手中的箱子。 回过头看向台下的时候,就看到琥珀平静的眼瞳,还有厨魔们或是厌恶或是不快,或是充满期待的复杂神情。 郭守缺满意的颔首,“看啊,大家都很期待,不要让他们久等。”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