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皇后正是哥舒耶奇的亲姐姐,而文旌是哥舒耶奇的独子,若是延龄太子知道了文旌的身份,兴许会看在血缘的攀连上出面保他。 但他们却轻易见不到延龄太子。 费尽了周折才打听到,年尾时,延龄会到京郊巡视北衙四军。 任广贤领着任遥去了,却发现固然延龄太子向来爱惜子民,平易近人,不会像其他皇族那般动辄封街封道,可他的周围仍有铁壁一般的禁卫将他紧紧护住,根本没有机会靠近。 两人在那里守了一天,眼见夕阳西沉,赵延龄要起驾回宫,兀自心急如焚。 可就在这个时候却出现了乱子。 北衙军里有人大声喧哗,像是在喊有人克扣军饷,赵延龄命人停下辇轿,派人去查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短暂的时候,赵延龄身边密不透风的防卫出现了缺口。 任遥瞅准了时机,猛地冲了上去。 边冲边喊:“太子殿下,民女有关于哥舒可汗的事要禀报。” 空中银光乍闪,赵延龄身边的千牛卫中郎将拔出了佩剑,剑尖直指任遥,生死一瞬之间,任遥却毫无胆怯,在剑寸寸逼近她时,扬声又喊了一遍:“民女有关于哥舒可汗的事要禀报。” “同安,住手。” 雪亮的剑尖停在了任遥咽喉前一寸。 辇轿中的赵延龄温声道:“把这个姑娘送到孤的辇轿里。” 后面的事顺利得几乎超出了任遥的想象,赵延龄在确认了文旌的身份后,当即下令将他放出来,甚至在年前寻了合适的名目将他调出了礼部,调入东宫任太子少师。 这在当时令许多人大吃一惊,有羡慕者,有嫉妒者,都说文旌因祸得福,反而攀上了高枝。 可他们都错了,这并非是福气,而是文旌命里一个大的劫数。 轩窗倏然被寒风刮开了一道口子,冷风灌进来,打透了屋内穿的薄衫,任遥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从回忆中走出来。 她抱着手炉在屋内慢踱了几步,突然停住,让冷香给她披上大氅,想出去走一走。 走着走着,却走到了静斋。 梅花树已重新栽种好了,文旌就站在当年任遥站过的位置,身前一道木雕栏杆。 他神情恍惚,目光微渺,似是在看劫后重生的梅树,又似是透过它在追忆往昔。 他视线微移,正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任遥。 任遥也在看他,且仔细地观察了他的脸色,发觉比刚才不欢而散时柔和了许多,温煦了许多。 她想:他要是过来跟她道个歉,哄一哄她,今天这事儿可以就这么过去。 第17章 心尖 好像听到了她心中所想,文旌过来了。 他拖着几乎曳地的素衣长袖,从回廊拾阶而下,慢慢走到了任遥的身边。 其间,扶风想跟过去,被眼疾手快的任瑾而江怜合力拖了回去。 文旌站在任遥身边,阳光透过稀落的枝桠,落到他的脸上。光影斑驳,瓷肌玉面,俊美如画。 他低头轻咳了一声,道:“阿遥,我……” 任遥傲娇地歪了头,冷哼。虽然面色不善,可她却就站在这里,寸步未移,一阵寒风刮过,将文旌身上那微馥的罗斛香吹开,嗅了满鼻清香。 和着这清香,文旌那清悦的声音飘了过来:“阿遥,我这些日子情绪不太好,总是口不择言,你……不要往心里去。” 任遥抿着唇慢慢地转过头,虽然还有些赌气,嘴角还瘪着,可眼底已蕴起深深的关切,她凝着文旌的侧颊,问:“你为什么情绪不好?是朝里还有什么烦心事吗?那个舒城不是已经被抓了吗?你怎么……” 她见文旌眸光专注地看她,渐渐的息了声,脸颊微红:“我是不是问太多了?这些都是政务,你也不能随便往外说。” 文旌和缓一笑:“是不能随便说,可说给你听又怎么能叫随便呢?若是你想知道,可以找个空闲时候,我把所有的都告诉你,包括我这三年的经历……”他微微低了头,轻语呢喃:“只要你想知道……”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