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奈家中规矩森严,再加上后来与哥舒氏定了亲,家里将她看管得更严,凭她自己想从殷家去长安简直是痴人说梦。 她自己走不了,便去求了哥舒耶奇。 哥舒耶奇虽只比殷如眉大了两岁,但他自幼在刀光剑影、干戈缭乱里长大,沉稳且持重,对待殷如眉温柔宽纵,有时不像是定了亲的青梅竹马,更像是她的大哥哥。 心爱的姑娘握着他的手反复央求,哥舒耶奇自然就心软了,设计把她放走了。 但他们谁都没料到,这一别两人的人生从此天翻地覆。 殷氏丢了女儿,且久久不见踪影,随着日子的推延逐渐失了耐心,此时,殷如眉的继母在族内提出,既然出了这等枉顾门楣的逆女,不如将她身上的婚约移给她妹妹,由殷如眉的妹妹代替她嫁给哥舒耶奇。 哥舒耶奇就算起先能沉得住气,听到这个消息也坐不住了,当即收拾了行囊,亲自去长安寻殷如眉。 当时,作为哥舒耶奇的副将,霍都就跟在他的身边。 霍都将他们寻找殷如眉的艰辛以寥寥数语带过,只是义愤填膺地说,当他们找到殷如眉时,她身边已有了一个体贴温柔的落地书生长伴左右。 这个书生就是任遥的父亲,任广贤。 霍都至今都清晰地记得,找到殷如眉的那个晚上,哥舒耶奇独自在房顶上坐了一夜,对月孤酌,神情寂落。 他自幼跟在哥舒耶奇身边,上一次见他这副模样,还是部落纷争,铁勒的帐篷被烧毁了大半,年少的哥舒耶奇独自坐在一堆废墟里,看着昔日的家园化为灰烬,难过伤感得好像被整个尘世抛弃了一样。 那晚的哥舒耶奇便是这样。 可第二日,霍都再见到他时,他却一切如故,好像恢复了元气,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 他滞留长安,跟在殷如眉身边,陪着她寻找母亲和兄长。 而任广贤也没有知难而退,便出现了三人行的诡异局面。 霍都这才看明白,哥舒耶奇是不甘心就此失去殷如眉,想再做最后一搏。 可渐渐的,随着三人相处的时间增多,对彼此生出了些感情。 哥舒耶奇觉得任广贤是个品行优良的人,而殷如眉与他是两情相悦,芳心深许,他有心要成全他们两个。 但或许,任广贤和殷如眉觉得对不起哥舒耶奇,在他来后,两人反而有些疏远了。 当时霍都冷眼旁观,殷如眉虽不与任广贤亲近了,但也只是顾念着和哥舒耶奇的婚约,她的那一颗心早就拴在了任广贤的身上,哥舒耶奇就算用整个草原最雄壮马匹去拉,估计也拉不回来。 哥舒耶奇对这一点,心知肚明。 为了成全两人,他决心自己先成亲。 哥舒耶奇是大端朝皇后的亲弟弟,是国舅,自有许多勋贵宗亲忙着巴结,也邀他进了几回秦楼楚馆,在里面认识了貌倾长安的红倌人魏鸢。 那夜,一场笙箫缭乱、酒泼金樽倒的筵席至尾声,众人都醉得东倒西歪,憨沉睡去。 唯有哥舒耶奇坐在榻系上,自斟自饮,酒喝了一杯又一杯,眼神空洞寂寥。 “公子,夜深了,喝杯茶暖暖胃吧。”女子轻轻袅袅的嗓音自身侧传来。 哥舒耶奇看了她一眼,依言将酒樽放下,从她手里取了茶来喝。 喝完了这杯茶,哥舒耶奇将瓷瓯放回去,淡淡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脸颊嫣红,臻首微垂,道:“奴家名叫魏鸢。” “哦。”哥舒耶奇神色平静地再问:“今年多大了?” 魏鸢扶着琵琶弦,心中诧异。这秦楼楚馆里千金买醉的欢客确实大都爱年轻鲜嫩的姑娘,但像这么直截了当问年龄的,还是少见。 况且哥舒耶奇来了几回,不同于那些油腻腻的人总是不规矩,他自始至终都是素身独坐,在一派花红柳绿之中不沾染片叶,也正是因为如此,魏鸢才独独注意到了他。 再然后便是有意无意会偷偷的、细细的打量他,越看越觉得此人丰神俊朗,洁身自好,且举止气度雍贵倾华,跟周遭那些靠祖上荫佑醉生梦死的酒囊饭袋全然不同。 不自觉间芳心暗许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