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见雪深(洒家)

第39节


    只见那颈上赫然是一圈粗糙的麻绳!绳结深深勒进了肉里,因着剧烈挣扎之故,早已蹭破了周围一层油皮,透出一股狰狞可怖的酱红色。

    此人处境之凄惨,可见一斑。

    谢浚心中一动,又温声道:“二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哥哥,哥哥杀我,好多血,我,我要找……不行,拴着我,把我……把我勒得好疼,我不敢了,不敢了!”

    他惊惶至极,说得颠三倒四,谢浚一听之下,却也能勾勒出个大概来。

    显然是赵椟平日里将这胞弟如牲口般拴着,非打即骂,还动了缢杀的心思,却不知怎么改了主意,拿来当了饵钩。

    “赵椟好狠的心思!”袁鞘青叹道,心里疑云顿消。

    只是那赵株却全然听不得这两个字,当下里尖叫一声,手足并用地爬行起来。

    “不,不,别过来!先生救我!”

    袁鞘青心中打了个突,一把擎住他襟口,逼问道:“雪时在哪儿?你见过没有?”

    “先生,先生,不要把先生带走!”

    “带去哪了?”

    “我不知道,不,不知道,别丢下我,株儿好疼……”

    他也没指望这傻子能说出什么,双目却是在这殿内雷霆般逡巡起来,那些亲卫早已得了他的授意,四下里翻箱倒柜,椽柱上都细细搜罗过了,此时来禀,却依旧一无所得。

    他这一分心,手上的力度便是一松,赵株得了空,又开始手足并用地往榻下钻,面孔涨得通红,一个劲儿地唤着先生。

    袁鞘青被他吵得头疼欲裂,一脚踹在榻上,喝道:“这榻底下哪来的先生?”

    他武艺精熟,力气何其刚猛,岂是赵株能相比拟的?这一脚足可崩山裂石,赵株费尽心思也无法撬开的竹榻应声翻倒,露出一支银白色的剑鞘来,浸润在一滩血污之中。

    正是解雪时的尚方天子剑!

    剑鞘空空荡荡,里头的长剑却是不翼而飞了。

    赵株一见之下,竟是合身扑了过去,急急将剑鞘抱在了怀中,一迭声唤起了先生。

    难怪他三番五次要往里钻,原来这剑鞘却是被落在了榻底下!

    剑鞘上淋淋漓漓的都是血,鞘口上还留了个乌红色的血掌印,袁谢二人俱是心中一沉,面上色变。

    “这血是顺着鞘口往下淌的,被牡丹叶护环拦断,所以在此处积蓄成了血洼,鞘里也有积血,”谢浚拿指腹在护环上一抹,沉吟道,“恐怕是有人夺剑的时候,正遇上长剑脱鞘而出,握在了剑身上,割伤了掌心,血流如注,才会留下这么几个血指印,并非寻常剑伤。”

    袁鞘青沉声道:“血色乌红,伤势不轻,若是赵椟自作自受也就罢了,若是……”

    他那眼风刀一般扫到了赵株面上,赵株立时大骇,慌忙叫道:“不,不是我,哥哥……抢剑,我,我,我不让,踢我……”

    袁鞘青捏开他五指一看,上头果然也沾了星星点点的血渍。估计是兄弟二人抢剑,这傻子把着剑鞘不放,赵椟大怒之下,反倒不慎握在剑身上,割伤了手掌。

    那血迹从榻底下沿墙蔓延到窗上,因着墙壁焦黑的缘故,极其难以辨认,大概是草草包扎过了,只是在翻窗的时候又迸裂开来,留了点极淡的血指印,血迹极其新鲜,显然离开不久。

    ——可算是露出了狐狸尾巴!

    第85章

    袁鞘青凭窗四下一望,此时正值夕照欲燃,将这小院四下里照彻,如熔金一般。檐角悬的却并非铁马,而是磨得发亮的铜镜,被风吹得颠扑乱转,不时粼粼闪烁,几乎到了刺目的地步。

    这悬镜之习论说还是那次月食时留下的,用以咄退天狗,讨个禳灾祈福的彩头。内牢院极阴寒,宫人亦是动足了心思,因而铜镜足有三十六枚之众,相互映照,乍看去直似盛了无数枚赤红鹅卵般的夕阳,血淋淋地震颤着。

    袁鞘青被这刀丛似的乱光蜇得半眯起眼,只觉院中枯败至极,一眼望去都是些焦黑的草茬,要从中寻着一星半点血迹,m.dXsZXeD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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