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回想起方才那玉迭姐姐焦急的模样,春生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忆起了那张玉洁冰清的脸,心中不禁嘘嘘。 春生犹记得第一次瞧见那林月茹时的情景,也是在这座庄子里,那样披星戴月的场面,那样让人惊艳的一眼,第一次让春生意识到人与人之间云泥之别的差距,那画面当真是让人记忆犹新地,只是春生却没有想到,那样一个拥有天人之姿的人物,竟在不久后的这一日,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若是在之前,无论走到哪里皆是成群的丫鬟婆子围绕,一抬手一投足无不牵动着众人的心,只是一朝失了爷们的宠爱,便落得无人问津,满目凄凉的地步了。 春生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心道:那林月茹既有相貌又有才情,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本该是个饶有雅兴之人,这样一个人物也终究逃脱不了这被人厌弃的地步。 反观自己呢,不过是沈家世世代代的家生子,纵使因自个的母亲教习,自幼识文断字,又机缘巧合得了些造化,自幼与佛门结缘,到底不过只是一个平常家庭里出生的普通姑娘。她的世界很小,也很简单,只盼着父母在侧,日子平平淡淡地,就如同父亲与母亲那样,半点容不得这大户人家后院里的错综复杂,变幻不定。 春生暗自对着自己说道,自己决不能重蹈这样的覆辙。 这夜,五房的院子里颇有些不安宁,春生只将自个手里头的事情做好便迫不及待地往家回了。 其实,此番,这院子里其实安排有她的住处,庄子里肯定无法与那元陵的府邸相提并论,屋子有些小,归莎姐姐独自住了一间屋子,蝶艳与绣心同住一间,剩余的春生与蝶依,香桃安排在了一间。屋子里就一张大炕,上边整理出几个床位来,倒也方便,虽远不如府里来的精致,到底不过匆匆地应付几日,显得无比地省事。 春生回到了自个家里,自然是要回家住的,只需禀了归莎姐姐即可。 春生到屋子里探望了蝶依,香桃一番,便邀请她们几个明日得闲了到自家玩耍,这才回了。 只路径后院时,瞧见那东厢房还留着灯,里边人影晃动,春生心道:只盼着那林姨娘无甚大碍才好啊! 春生回到家已经极晚了,只许是头一日庄子里一连着来了这么多大人物,大家有些激情澎湃,便是这么晚了,家家户户仍然留着灯,并未入睡,许是正在自家里头放肆讨论一番了。 因这日父亲陈相近在园林里守园,得彻夜不归,睡在那林子口搭建的茅屋里,只在不久前得知春生回来了,便匆匆忙忙地赶回来瞧了一眼,却未碰到她人,在屋里等了许久未果,只得悻悻地返回了。 此番春生回来,便瞧见白日那个嚷着要与她同睡的小家伙早已酣然入睡,不知所云了,母亲林氏还挑着灯在灯下边缝补衣裳便等她回来。 春生逗弄了会子熟睡中的弟弟,便见母亲林氏端了热水过来给她泡脚,春生有些感动,只想歪在母亲怀里不想起来,两人坐在床榻边小声地回话,林氏问她这些时日在府里的近况,又见她气色不好,只担忧的问她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 春生不想母亲为着她的事情烦扰,只支支吾吾地道:“上月我初潮来了···” 林氏听了一愣,见春生难得流露出几分不好意思,只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揉着女儿的肩膀打趣道:“与自个的娘亲有何难为情的。” 又不住地抚摸着春生的眉眼细细地相看着,高兴道:“不错,往后便是大姑娘了,咱们家春生终于长大咯。” 说着便耐心的交代春生往后来了月事该注意些什么,哪些东西可以吃,哪些东西不能吃,又询问她来的天数,剂量,颜色及身子的异常,等等。 春生听得鼻子泛酸。 她在沈家跟在那沈毅堂身边每日担惊受怕,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过活,日日夜夜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被人生吞活剥了。 这些事情她原本一个人可以承受得住的,只是此番被父母捧在手心里被当做世间珍宝般细细呵护着,春生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泛酸。似乎是触摸到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觉得心中所有设立的防线在这一刻崩塌了,春生忍不住眼圈一红。 想到之前为了将她领出府去,一向深居简出的林氏竟然亲自来回奔走,四处打点关系,甚至通过秦管事的关系继而找到了府里的杨管家这一层面上来了,杨管家原也是打算帮忙的,只后听说她是斗春院里的,便连连摇头道:“岂敢在老虎嘴里拔牙···” 这沈毅堂历来是个霸道的主,不喜约束,讨厌被管着束着,便是老夫人也鲜少插手这斗春院里的事情,这杨管家是府里的老人,自然是个通透的,多一事不愿少一事,万不愿插手这斗春院里的事,是以,来回奔走了多日的辛苦便白费了。 她并不想父母为了她的事情操心。 只抱着林氏的臂膀将头歪在她的肩膀上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