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莱准备出门,原本正在专注听小说的严女士从房间探出个头。 “去约会?” “上课。” 严女士还是和颜悦色。 因为今天樊莱打扮得格外亮眼。 大冬天,寒潮还没过,就穿上裙子了。 而且冷冽清甜的香水萦绕一室,严女士的狗鼻子这次适应良好。 “我同学的外孙女开始上课了吧?” 樊莱想了想,说:“嗯,今天第二次上课,小姑娘挺有天赋的。” 严女士干脆整个人靠在门框那里,指导她搭配鞋子。 “还穿皮靴啊,穿你那双高跟鞋吧……” 樊莱没理她,利落套上那双普拉达厚底鞋。 很经穿。 樊莱其实没怎么爱惜它,下雪下雨依旧穿出去。 不死心的人追问:“我昨天听小陈说你们今天要去吃什么……日餐啊。” “下了课就去。” 严女士笑得花枝乱颤,觉得自己抱外孙也指日可待了。 “好好好,吃寿司对吧,挺好的。” 樊莱淡淡瞥她一眼,耳朵被她外放的有声小说堵得慌。 她的钢琴班开设了快半年时间,严女士帮忙介绍了不少同事亲戚带孩子去跟樊莱学艺。 今天提到的这个小姑娘,是严女士小学同学的外孙女。 严女士天天在家念叨,人家都当外婆了,她还每天在家扣脚玩。 她还有两年退休,樊莱要给她报个老年大学,她又不肯。 辜宁今年的冬天特别冷,寒潮一波接一波,而且总是下雨,整座城市都阴沉沉的。 樊莱送走最后一个学生,把暖气都关了。 可等了十来分钟,陈逸淳发消息说他临时要会诊,不能准时过来接她。 樊莱没回复,坐回钢琴前面,想到什么弹什么。 外面的天彻底黑下去,雨又淅淅沥沥。 她全身都冷得发麻,只有手指是滚烫的。 给陈逸淳回消息,她拿了把伞,慢悠悠走出主街道。 不是周末,又是恶劣天气,城市中心的商业地带也冷清得萧瑟。 霓虹灯光照旧,被春雨制造的雾气赋予朦胧的美感。 樊莱在餐厅坐了四十分钟,服务生三次过来询问过是否要点餐。 她婉拒,只喝茶。 她对日餐不感冒,但陈逸淳提出试试这家新开张的日式食堂,她也欣然接受。 门口的风铃叮铃铃响动,形色匆忙的男人收伞,来不及擦干大衣上的水渍,坐到她对面。 “喝口热乎的,暖暖身子。” 樊莱打断他未出口的话,很没有礼貌,但她做起来得心应手。 半年时间,她和陈逸淳一直在约会,可每次他都会因为医院各种事情迟到。 外科医生每回见面开口第一句就是抱歉,然后开始解释。 哪床病人的生命体征发生波动,哪科又发会诊指名要他去评估病情。 樊莱听不懂晦涩的医学术语,也不想让自己的约会总是以“病人”、“病情”开头。 充满酒精味,厚重的香水都掩盖不住。 起初她觉得自己有些排斥陈逸淳总是因为工作的事放她鸽子,可后来她觉得自己其实没有感觉。 不生气,也完全能理解他。 在他面前她完全使不出娇蛮的小脾气。 陈逸淳还以为她是出身医学世家,从小耳濡目染,对这个行业的性质深有体会。 觉得她善解人意,于是更迫不及待要和她确认关系。 樊莱吃了两块寿司,就觉得饱了。 肚子里全是水。 陈逸淳今天格外敏锐,小心翼翼放下筷子问她:“对不起,你是不是生气了?” 她像对待大学时期关系平平的舍友,下意识觉得不要惹事生非最好,扯嘴角连声反驳。 “没有,你别多想。” 说完,她忍不住皱眉,觉得自己很别扭。 这完全不是她。 陈逸淳显然松口气,又说:“这家日料一般,下次我带你去另一家。” 樊莱把茶杯捧在手里,看他饿得狼吞虎咽,像青春期个子和饭量都疯长的小男生。 其实她对陈逸淳是有好感的,起码不排斥他对自己的示好和靠近。 所以她才愿意和他进一步彼此了解。 半年时间,其实了解得差不多了。 对方的家境、学历、工作,都是上乘选择。 她和他其实也有共同话题。 对于“相亲”认识的两个人而言,这种契合其实已经算是出乎意料的完美。 但就是因为太顺利了,她的心在半年来没有丝毫起伏波动的迹象。 “陈医生,你想和我继续下去吗?” 她问得M.DxSzXEdu.cOm